現在這個社會識字的還是少數,霍家的前提也供不上端莊拜先生讀書的用度。霍修是父親霍恩手把手教會的那些字,而霍恩,在王天波強盜還冇有攻進西州之前,在自家過著不輸少爺普通的餬口,是被仆人答應讀書的。現在霍修就在西都賣字為業,抄書隻是一項停業。除了抄書以外,給人讀信,寫信,寫賬篇子,寫聘禮票據,寫嫁奩票據,寫訴狀,結婚寫喜字,喪禮寫冥字,過年寫桃符……總之要用上筆的活兒霍修都乾。因為霍修為人暖和,做事詳確,筆跡端方,並且並不因為本身頗識幾個字,就眼睛長在頭頂上,對一群大字不識一個的人倨高傲慢。相反,霍修是很有耐煩的人,對大字不識一個的人來講,把口語轉成書麵語有些困難,霍修都是很有耐煩的和他們相同,按著他們的意義下筆,需求的時候還會提示他們重視的題目,並不怕一提示而平增的費事。比現在天,霍修實在是晚歸了,蓋因來了一個寫嫁奩票據的,霍修美意提示了他們最好把嫁奩裡的貴重物件說明尺寸,才晚了。
做完了針線活兒,張氏和張婆做起晚餐來,才脫手,霍修就返來了,見過了嶽母,看過了一雙孩兒,趁著天還明朗,便到窗戶底下再抄幾頁書。
“誒!”張婆笑著道:“吃完早餐,姥姥帶你們出去買糖吃。”
一家圍著桌子用飯,小戶人家向來冇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端方,霍修給兒子挑魚刺,張氏給女兒挑魚刺,把魚肉拌在飯裡邊喂女兒邊道:“明早家去,大嫂生了女兒。”
霍悠然隻要三歲,她甚麼都不懂。
霍修如許的做派,是不愁冇有事情做。不過霍修年青,不到二十歲,他做事也冇幾年,家裡等開費錢的又多,才顯得這些年寬裕些。
張氏曉得霍修的意義,打住了道:“娘在呢,讓娘再給我們帶幾天孩子,悠悠病纔好,忻忻也想mm了。”
解釋到這裡,霍忻然俄然龐大的笑了笑,道:“生兒子好啊,兒子是傳宗接代的,女兒養大遲早要去彆人家,這是其一,另有其二,我們十幾年前在講義上學到的那點知識,甚麼一條鞭法,攤丁入畝,俱丟了吧。這個社會還冇有進步到那種程度,人頭稅是明顯白白的,多一小我就多一份人頭稅,女兒本不比男兒力量,卻要交納和男兒一樣的賦稅。幾千年了,底下的人大半是因為交不起苛捐冗賦被逼著造反。過個小日子,也是生兒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