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魅日夜煉化,術法便與方士不相高低,現在也正與他一同修煉這“離魄”之術最後一層。
江越淡淡道:“自從雙親失落以後,我便不如何驚駭猛獸,既然師父如此叮嚀,我天然照做。”
男孩低眉思慮半晌,俄然追著那股暗香朝叢林深處跑去。奔了好久,在碧綠的草木竹石間瞧見一堆白石圍成的小水窪,水窪中長著一株蓮花,尖角初露,荷衣牽著淨水頂風搖擺,雖嬌小而未見其形,但是風韻楚楚,煞是不幸。
涼月如眉,撒天棋鬥。到了半夜,滿天銀輝傾天瀉地,與遠山近水交相融會,幽麗炫美,不成逼視。
江越抬眸,果見四周植著富強的青竹,恰是他修煉“離魄”靈術之初就常常看到的處所。
十歲的孩童,雙親在一夜之間消逝不見,幾日幾夜不眠不休的尋覓,思念、驚駭、孤傲、絕望――直到厥後一個藍袍人呈現在他所居的茅舍外,他彷彿是俄然呈現,替荏弱的孩童打死了一隻進犯茅舍的猛虎。
翻滾幾丈才停下來,鼻息間隻聞得一股平淡的香氣――是竹林!
“兩年前你初到建康,我們便熟諳了。”
男孩當真看了一會兒,抬頭道:“回師父,看明白了!上麵寫著修習術法之人本有悖於天道,是以過程非常艱苦,還將接受靈術的反噬,故而自來方士多捉初成型之精魅,代其接受反噬之力!”
那聲音近在耳側,江越皺眉,展開眼。
青蓮花瓣俄然縮合,照水自顧,似有哀慼。
江越恍似還未曾發覺,風俗性地走過來,摸摸花瓣,喃喃自語,“另有,三百年前的你約莫還是一朵花,你說我能認得出來麼?”
頭頂有遮雨篷,二人又各懷技藝,是以對風雨涓滴不懼。
虎目眨了一下,又怒嘯一聲,飛撲而來。
即使事隔十多年,提及當日的景象,他的聲音兀自發顫。
男孩在地上翻滾十餘步,被高樹反對。猛虎厲撲而來,男孩目睹避無可避,危急關頭,乾脆貼地倒滾歸去,自虎口滾過虎肚,又滾出十餘丈遠,方自起家。
寶劍上的水珠漸漸消去,煙凡間模糊襲來一股暗香。
那女郎與他貼背而立,她一襲青衣,容顏絕美,麵上卻帶著些許幽怨哀慼之色,周身泛著一絲水光,與漫天星月之光融會在一起,更覺幻麗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