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緩緩傾瀉,昂揚處清越,低徊處幾次。直如兩人執手相望,喁喁低語,拜彆依依。
打滾,哭。
紅綻櫻桃含白雪,斷腸聲中唱陽關。
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來歲那邊看。
海桂悄悄吐出一口氣,“賢妃用了幾遍刑了,看上去,神情已是不大明白。主子問她話,她隻是笑,有幾句話,便是要見皇上你。”
燕脂望著正中的牌位,“端妃溫氏”,口中喃喃一遍,唇邊有一抹暗澹的笑意。持了香,在正中的蒲團跪倒,合手抵額,閉目拜了三拜。
皇甫鈺神采一白,泫然欲泣,“皇兄,臣弟……臣弟……不可了。”
溫如玉的靈堂設在了流雲浦。
皇甫覺氣的連說三個好字,“《陽關三疊》,好一個《陽關三疊》。她倒是真把她視為知音。”
送走了皇甫鈺,他的表情一向都很好,見海桂冇了聲音,隻是鳳眼掃疇昔,腔調懶洋洋,“持續說。”
皇甫鈺悠然神馳,歎道:“盛京當中都傳播皇嫂之曲乃天籟,臣弟卻從未聽到,真是憾事。”
月光暗澹,孤星無言,霜天冷寂。地上梅影簇簇一動,隻疑是故交影來。
皇甫覺站起家來,望了眼沙漏,“時候不早了,這些光陰你也辛苦,歸去好好陪陪你後院的美人。”
皇甫鈺哦了一聲,語氣有些悻悻,“雪域的安閒劍,皇嫂的師兄……咦?皇兄下的手?”
未央宮一如既往,屏開芙蓉,帳設瑞腦,琉璃掩映,蘭薰如龍,燈光重重,人影幢幢。踏進宮門時,燕脂心中幾分恍忽。清楚是分開未久,倒是到處陌生。腳下遲緩,隻覺山石樹梅後隨時會轉出一人,既驚且喜:娘娘,您終究返來了。
皇甫覺點點頭,“西巡時產生了一些事,他恐怕已經猜到我們所謀之事。”
皇甫覺漸漸勾起唇,“提及來,她跟朕最久……她想要的,朕便給了她。奉告邢曜,明早朕要見到她的供詞。”
蓮嬪、琪嬪、如玉,都曾有一時寵嬖,香消玉損卻不見他有涓滴動容。她們或許為家人存了幾分私心,卻徹完整底成了他的棄子。帝王的心,好冷!
靈堂當中檀香嫋嫋,隻要兩個守靈的宮女。海桂揮揮手,她們便悄無聲氣的下去了。
她穿了對襟雪緞衣衫,似是方纔沐浴過,頭髮半濕,散在身後。隻拿指尖撥弄著琴絃,曲調遲緩單一,反幾次複一曲《漢宮月》。
燕脂在回未央宮的路上,滿腹苦衷。如玉死了,她肉痛之餘另有一份自責。如果她留下來,或許這統統便不會產生。唯今她能做的,便是找出事情的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