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手拿著腰帶，走到他跟前，聲音中模糊霸道，“閉上眼。”

如許的山野之地，竟藏著地氣噴湧構成的露天溫泉。

溫泉咕嘟咕嘟向上翻湧著氣泡，有淡淡的硫磺氣味，太熟諳。燕脂情不自禁向前走了兩步。

長長的帶子隨風飄零，柔嫩如水中藻荇。

她眼中的痛苦絕望還未褪去，便直直望進他斜長的鳳眸。容色淒淒，飄零疲勞。

蠶絲錦的帶子，一圈一圈繞過眼睛，遮住了魔魅流轉的眸光。指尖紛飛，打了個煩瑣的活結。

最後一縷髮絲被他抿到耳後，指尖漸漸從她臉頰摩挲而過，方纔對勁的輕歎一聲。

燕脂一怔，張大的眸子直直望著他，慌亂開口，“不，我不想……我不曉得他是誰……唔……”

蒼穹如墨，星眸倦倦。

在這一刻，她隻想落荒而逃。

燕脂緊緊抓住他的手，半晌才道，“洗好了，我們歸去吧，我想歸去。”

皇甫覺悄悄的仰著頭，嘴角帶笑。

素月分輝，明月共影，鮮明一曲《秋湖月夜》。曲音轉折出塵，指法不俗，卻少了一分溫馨淡遠，大有空曠苦楚之意。

上時不感覺，這山雖不高，卻極其難走。狹小的路上竟是凸起的石頭，幾近要步步留意。

待頭髮半乾，折了一枝碧桃枝，並指如刀，瞬息削生長簪，將她頭髮鬆鬆挽起。

皇甫覺已狠狠攫住她的下巴，唇瓣帶著毀天滅地的氣憤壓了上去。燕脂已然呆住，等舌尖被吸吮疇昔，方纔曉得推拒。

髮梢的水一滴一滴落下來，手指孔殷，卻如何也係不好褻衣的帶子。內心隻要一個聲音在瘋猖獗狂的喊:如何會是他，如何會是他！如何會在這裡，如何會……

皇甫覺一指導在她探過的額頭上，“我是說，你這小丫頭福分不小，能把真龍當坐騎。”

燕脂緊緊抓住衣衿，認識轟然渙散。他的話很近卻似很遠，一字一字聽得清楚，卻辯白不出話中的意義。她望著他，茫茫然不知所措。

皇甫覺沉默半晌，漸漸說道：“如許不管不顧跑出來，痛也該死。”不再說話，抱著她坐下來，將狐裘與她繫好，拿毛巾細細擦著她的頭髮。

燕脂一驚，見他手指扣起，便知他要喚人，她倒是不管如何也不能讓他見到葉紫，躍起拉住他的手，吃緊的說：“皇甫覺，我隻是感覺曲子熟諳，並不是為吹笛之人。即便真是熟諳之人，那也是疇昔之事。”

燕脂閉閉眼，笛音還是清曠遼遠。

昏黃的水汽間身姿曼妙無雙，素手重旋，霜足戲水，彷彿水間綻放的瀲灩芙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