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止殤一向在笑，笑卻未達眼底。即便這般輕鬆的時候，他的身姿還是矗立的像出鞘的利劍。他看著燕脂，悄悄開口，“之前的事呢，都忘了嗎？”忘了天山的雪，忘了荒漠的蒼狼，忘了阿誰......人嗎？

燕止殤輕嗅了一口茶香，長歎道：“衡山上的霧凇，一年隻不過能得三兩。看來你在宮裡過得確切不錯。”

她歎了一口氣，很快將空中清算出一塊空位。

抓了卷軸，也未等皇甫覺發話，起家便往外走。

一句話隨風幽幽送到，“本日早朝，龍淵閣大學士並中書門下十餘人懇請皇上廢後。”

燕脂看著她，半晌纔有氣有力的說：“梨落去哪了？”好半天冇看到她，屋裡空蕩蕩的。

燕脂端倪不動。床頭跪著捧著藥湯的垂髻宮女，眼望著她暴露期盼之色。她順手接過藥湯，擺擺手。

玉色的裙襬卻被他壓在身下，“皇上，”燕脂微怒。

“燕脂，”孃親的眼裡另有尚未褪去的水霧，聲音裡倒是安靜的明悟，“這是止殤的挑選，你禁止不了。皇上既然把決定權交給你了，那麼，就好好的挑選一個能給他帶來最大好處的火線。”

皇甫覺噗嗤一聲笑出來，懶洋洋支起下頷，“我本覺得你是聽了動靜，來看望我。但是看了你的眼睛，我便曉得我高興的還是太早了些。燕脂，我受傷了，你很高興嗎？”話語越來越低，說到最後，竟帶了幾分委曲失落。

宮人如獲大赦，施禮以後悄悄退下。

狻猊快意香爐裡檀香嫋嫋，繪蕉葉梅瓶裡插著含苞欲放的鳶尾蘭。書桌上、茶幾上、相思紋方木地板上到處是美人的畫像，或翹首凝睇，或巧笑嫣然。

皇甫覺倦意上湧，視線微闔，唇角微微勾起。

想起今早梨落說的話，小巧的手頓了頓，將手中的卷軸放在長幾上，方纔淡淡開口，“你不是讓她出去刺探都城裡有才情的閨秀質料嗎？”

皇甫覺對她瞋目相向視而不見，獨自指著山川紋紫檀方櫃上的書，“愣著乾嗎？拿走吧。”

施禮以後，她的目光裡不想粉飾的敵意。燕脂獨一點頭，腳步微頓。擦肩而過的刹時，她忽的開口，悄悄說道：“皇後鳳儀，天下榜樣。出行鳳輦，宮女寺人各十二。著緯衣，飾花十二樹，並兩博鬢。史女官陪侍一旁，平常言行，皆記在冊。”

茶香含蓄，夏荷無語。

濃濃的睫毛垂下，遮住凜冽的眸光。燕止殤沉默不語，一口一口輕啜動手中的茶。他承認的姐妹，始終隻要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