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陽光恰好，鎏金粉彩流雲紋的窗戶都開著，清爽的水澤之氣夾著淡淡的花香湧進了屋子。

皇甫覺的腳步卻頓了一頓，“向來就冇有彆人。”

“師父，”她小聲的喃喃一聲，眼裡頓時就是水濛濛的，原地轉了一圈，“師父......”

燕脂抓著他的衣衿，抬起小臉，眼已經腫的像核桃，“師父，你如何來了？你不是說，雪域中人畢生不得涉皇室嗎？”

燕脂就在殿中候著孃親，等候的時候老是難過，一盞茶的工夫她往門外看了幾次，內心說不上是惶恐還是等候，手心已是汗嘖嘖的。

皇甫覺一怔，隨即大笑，竟笑得非常隔懷，“讓夜鶩他們都撤了吧，不管多少人都是當炮灰的份兒。”

寬袖羽衣，黑髮飄蕩，雙眸滄桑寥寂，似已看儘千百年人事更替，變幻無常。

燕脂眼圈又紅，跪在地上規端方矩的磕了三個頭，“徒兒不孝，不過師父，女孩子老是要嫁人的。就算燕脂不在你身邊，你也永久是燕脂最敬愛的師父。”

寧雲殊甫一出去，胭脂霍的一下便站了起來。一品誥命的行頭，累累珠釵，爍爍明珠，卻隻顯得她麵白如紙。冇有隨身奉侍的人，也未見梨落的身影，她就如許一小我悄悄地進了殿。黑眸恍忽，似有萬千苦衷。

燕脂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可我現在是皇後，你早不來晚不來，我都已自廢武功，嫁了天子，你還如何帶我走？”

一滴清淚緩緩從眼角滑下。燕脂，娘對不起你。

寧雲殊請冷冷的聲音忽的響起，“師兄，你走吧。皇宮妙手很多，想必早已發明瞭你的蹤跡。我便是拚了命不要，也會護燕脂全麵。”

寧雲殊呆呆的看著他，半晌才慘淡一笑，“師兄，雲殊在你內心已卑鄙至此麼？當日晚照私逃，禦前總管頓時就帶著宮裡的老嬤嬤來家裡相看晚照。止殤遠在南詔，晏紫人在禦前議事。我查出帶晚照私逃的人是十二皇子，直接找上了延禧宮。縱使有太後討情，皇上仍然暴怒。燕家高低百十口，隻在帝王的一念之間。師兄，你讓雲殊如何辦？”

九州清晏殿裡，皇甫覺正揮毫潑墨，中間有一黑衣人抱劍而立。

黑衣人的耳朵俄然一動，“來了。”聲音單調，竟如金屬相碰。

白安閒的目光如無形體，劍氣霍霍狠狠劈了過來，一字一句皆夾冰帶雪，“你護她全麵？怎生護？稱斤論兩賣了替你相公加官進爵？”

寧雲殊對他的肝火視而不見，一雙眼睛隻癡癡望著燕脂。身材微微踉蹌，跌在黃花梨透雕靠背玫瑰椅裡。她已是悲傷至極，女兒從未在她麵前掉過一滴淚。她此時方知，她獨一的女兒，最脆弱時需求的度量卻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