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柱正值及時雨

雨幕中，河邊背靠高崖俞打豹的那座新莊院變得恍惚不清，唯有臨河院牆上的門洞和院子正麵絕壁上的大窯洞獅子大張口，仍然是那麼咄咄逼人。暴雨過後，又是冰雹。跟著“劈裡啪啦”的聲響，冰雹像炒豆子普通落在院子裡、瓦片上，又被彈起老高。有的處所落下的是冰塊，落在房上，房頂被砸出一個洞穴；落在耕牛身上，耕牛當下斷氣身亡。來不及歸巢的鳥兒，瞬息喪命，勤奮的蜜蜂在雨水中漂泊著一層。也就是十幾分鐘的時候，鬆柏峪的郊野裡白茫茫一片，樹葉落光，樹枝折斷，樹乾被揭去一層皮。鬆柏坡被剃了禿頂，牡丹嘴披上素衣。

隊長管帳不住點頭，本來是個笑話，兩人的臉上卻冇有現出笑容來。你說如許的勞靜態度，如許的勞動所得，遇上風調雨順的年景勉強能吃個飽肚子，碰到如許的大災害，顆粒無收，用飯就是大題目。用飯出題目，要死人哩！

打豹手搭涼棚，抬起濺滿泥點的禿頂，眯縫著眼睛看了看太陽，太陽已經老高，“哎，時候大了，到緩乾糧的時候了。來來來，土工，土工，一天五頓，先緩乾糧再乾活，磨刀不誤砍柴工！”說著，遞給每人一個二麵饃。兩人也不推讓，吃了起來。何為二麵饃？農戶人吃個白麪不輕易，麥子要吃三茬，頭茬麵用細籮篩出，隻要在過年時吃一兩頓長麵，炸幾個走親戚的油餅，哄孩子的油果、麻糖之類的。細籮上麵的再磨一次，用粗籮篩。籮下的是二麵，籮上的是麥麩。打豹年初就謀算著蓋房，二麵一向留著給助工的人吃，以是留到了現在。

“大活乾完了，剩下修修補補的事我弟兄倆就乾了。我哥立柱那天雨澆了，渾身痠疼，悶著被子出汗呢，我一個乾多少算多少。這不，剛捉起活把，你倆來了，真是請到不如碰到!”打豹停動手中的活計，從窯洞裡取來阿誰麥杆籠，內裡盛著幾個二麵饅頭，提來涼開水瓦罐，一樣一樣擺放好，“先吃些喝些再乾！”

這是百年不遇的大暴雨！此次的冰雹首要降落在鬆柏峪地界。不幸鬆柏峪，幸運躲過了六十年代初的***，卻冇有躲過這場大暴雨！眼睜睜就要到口的夏糧全數變成泥漿，剛分開地盤的秋田秧苗連根拔起。夏糧絕收，補種秋糧已過了骨氣。地埂上的大薊、燎毛蒿折斷在地上成了柴火，牲口最喜好吃的冰草、蘆草被撕成一絲一絲的，經不住雨後太陽的暴曬，也乾枯了。人冇糧食，牲口冇草，鬆柏峪處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