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彷彿,俄然有條火赤煉的毒蛇,由他鼻孔穿出,直至本身身前。狄公嚇了一跳,直聽那老者說了一聲:“牢記!”不覺一身盜汗,驚醒過來,本身本來仍在那廟內裡,聽聽外邊更鼓正交半夜。爬坐起來,在床邊上定了必然神,感覺口內作渴,將宏亮喊醒,將茶壺桶揭開,倒了一盞茶,遞與狄公,等他飲畢,然後問道:“大人在此半夜,可曾睡著麼?”狄公道:“睡是睡著了,但是精力感覺恍忽。你睡在那邊,可曾見甚麼形影不成?”宏亮道:“小人連日訪這案件,東奔西走,已是辛苦萬分,加上為大人辦畢順的案,茫無眉目,滿想在此留宿一宵,得點夢兆,好為大人著力,誰知心腸胡塗,倒身下去,就睡熟了。不是大人喊叫,此時還未醒呢。小人實未曾夢見甚麼,不知大人可得夢?”狄公道:“說也奇特,我先前也是心煩意亂,直至二更時分,仍然未曾閤眼。然後冇法,隻得起家走了兩趟,誰知見神案上,有一個簽本”就將求簽,對宏亮說了一遍。
狄公看罷,問那老者道:“此地乃是茶坊,為何不消那盧同、李白這派俗典,反用這孺子、堯夫,又甚麼卜圭下榻,豈不是文不對題。並且下聯又不貫穿,堯夫又不是蜀人,何說四川兩字,看來實實不雅。”那老者笑道:“朱紫批駁,固然不錯,可知他命意遣詞,並非為這茶坊起見,今後朱紫天然曉得。”狄公見他如此說法,也不再問。俄然自坐的處所,並不是個茶坊,乃變了一個耍戲場子,敲鑼伐鼓,滿耳咚咚,不下稀有百人圍了一小我。圈子內裡,也有舞槍的,也有砍刀,也有跑馬賣線,破肚栽瓜的,各種把戲不二而足。中間有個女子,年約三十高低,睡在方桌上,兩腳高起,將一個頭號罈子,打得滾圓。但是她兩隻腳,一上一下,如車輪類似。正耍之時,劈麵出來一個後生,生得麵如傅粉,唇紅齒白,見了那婦人,不由嬉嬉一笑。那婦人見他前來,也就歡樂非常,兩足一蹬,將罈子踢起半空,身軀一拗,直立起來,伸去右手,將壇底接住。隻聽一聲喊叫:“我的爺呀,你又來了。”俄然壇口內裡,跳出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阻住那男孩子的來路,不準與那女子談笑。兩人正鬨之際,俄然看把戲的人眾,紛繁散去。瞬息之間,不見一人,統統阿誰罈子,以及男女孩子,均不知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