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看來,官署間間燈火敞亮。不時有吏員倉促收支,正殿前的車馬場也是車馬紛繁時進時出。
畢竟秦皇不死,天下何人敢反?
尉繚沉默離座,自從走進鹹陽宮,第一次持重的彎下了腰身。
如此大才,儘然懵懂三載,乃至於大秦帝國崩壞,當真讓尉繚匪夷所思。
胡亥的這一番話,是尉繚在小山村隱寓所得。卻不料,尚未闡述,便被胡亥一語道破。
胡亥決然叮嚀:“那便飲茶,韓談煮茶。國尉入坐!”
“朕決定果斷商君法製,比及大秦重鑄,關東反賊一一毀滅。以德法並重,用德來做外套,以法為骨。”
韓談煮茶,技術極其不凡。一時茶香滿盈,三人執盅品飲。
“好!”
現在如此坐次,則是佳賓來會。相互兩邊都可安閒說話,不消在乎身份拘束。
不待尉繚打量坐席,胡亥便虛扶著尉繚坐進西首長案。本身坐進了東首,張蒼南案陪坐,北麵正中的帝座空起來。
當看到胡亥大禮相迎,尉繚一時頗感手足無措,趕緊一拱手:“大梁尉繚,見過陛下!”
……
“陛下天賜,老臣拜見陛下!”
“稟陛下,繚不善喝酒,已飲過一回了!”
“局勢在野不在朝?”胡亥聽到這句話,神采有些遊移:“還請國尉教朕!”
胡亥拍案大笑:“國尉的意義是以霸道取天下,以霸玄門化萬民。進而融會霸道與霸道,外王內霸治天下麼?”
始天子活著時,項羽不過一草澤賊寇,劉邦不過一十裡亭長,韓信不過一販子胯夫。
為了給胡亥台階下,張蒼趕緊補了一句:“臣與國尉,飲了一罈五十年秦酒,用了吃食。”
胡亥隻能寄但願於尉繚,但願他出運營策,使已經崩塌的大秦,再一次重鑄根底,變成當初巍巍帝國。
那份坦誠,那份恭敬,那份高興,任誰也不會當作應酬。尉繚心下一熱,不由看了看張蒼。
至於,彭越,英布,田橫,陳餘,魏豹之屬,更不敷道!
張蒼慨然一拱手:“國尉請。”
胡亥可不是始天子嬴政,強大到以一己之力彈壓全部期間。任何天之寵兒,都在嬴政麵前黯然失容。
看到這一幕,尉繚不由萬般感慨。現在的大秦帝國,一如當初始天子欲一統關東六國時。
這一次出山,尉繚並非必然要仕秦。他隻是抱了一個心機,若胡亥可輔則重鑄大秦,若胡亥不成扶,則歸隱山林。
尉繚擱下茶盅,捋了捋山羊鬍:“若說天下局勢,繚隻要一句話:局勢在野不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