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類種話,如香亦不敢再言,隻能福身,沉默退了。
“你本日來,所為何事?”
陳皇後微微動了動,自有宮女拿了美人捶替她揉肩。
可她曉得躲不過,不能躲,垂首緩緩叩拜:
她是女子,為何輕瞧女子,她是遍體鱗傷過來的後宮人,最應曉得女子能多毒,多狠。
如香不言,陳皇後便緊著又道:
“好!且當她是智多星投生的,她一個要出門子的女孩兒,一個背井離鄉無依托的公主,莫說是行動,言談,便是一概吃穿用度,何嘗不是拿捏在夫家,本宮手裡,夫人另有甚麼放不下心的?還是……”
“本宮乏了。”
陳皇後愈發不耐,眼裡沉沉似重霧:
陳皇半晌無話,過火線才輕道:
前兩字,她一字一頓的。
她輕飄一笑,嗤之以鼻:
“如香……不敢。”
今時皇後輕視那嶽國公主少根底,可則天皇後,莫非不是從一介小秀士,乘時失勢,擁天下,坐製群生之命?
如香斂聲靜氣,並不出聲打攪,平柳便端了瑩澤精密的翡翠碗來:
如香隻覺膩煩。
隻餘明黃色身影負手而立,眼裡似銀河欲轉,儘是情深。
夜色愈發黑漆如鴉,樓台自相隱,隻餘繁光遠遠綴,似珠玉亂拋,星宿叢出。
陳皇無半分質疑,便道:
她話鋒一轉,聲色俱厲:
陳皇後接過,緩緩飲儘了,方纔又道:
“臣婦,叩見陛下,陛下萬歲,龍體聖安。”
“你對外做著知禮嫻雅,到底還是怨朕。”
“曉得了,明兒本要召她進宮,也擺家宴,朕趁機試她一試。”
她終有些坐不住,微浮了一絲倦色,似麗綺容華裡的一星點蕭蕭枯草:
“民婦見過陛下。”
“禮不成廢。”如香輕道,又屈膝:
如香兀自深思,突地感異,昂首瞧了,隻見四周垂首恭肅立,靜無聲的沉寂,連閒花落地,水澗輕流,一時都齊齊無了聲。
“謝過陛下。”
“驛站那次,本宮雖也甚覺蹊蹺,可讓人細查細探,不管是每日改換燃燒的月事布,還是那名聲素厚的婦人醫,皆無半分可疑處,你倒說說,那婦人醫是陳國人,京中本地人,最多與那嶽國公主意過一二麵,豈會冒這個大險,為她圓謊?”
如香並不抬眼,隻緩緩道:“懇請陛下懲罰。”
陳皇眼裡痛色一瞧便知:
“這捕風捉影的事,教本宮如何信?”
“你道她聰明絕倫不平常,本宮卻當她平平淡庸不值提,你說,如若她真是身負百龍之智,是那孔明、韓信之輩再造,又怎會害她者是何人,都看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