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低頭掩麵,可陳斯年清楚見著淚珠點地,不好點破,溫言道: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誘敵入之。
“真哭假哭,誰辯得清?!”公子洛瞧著她微紅眼,惱氣得很:“淚珠子成串灑,不要錢,不奇怪?他們作踐你,你還白賠些悲傷……”他頓了頓,愈發大聲:“你占理的,即使硬氣些,旁人也少不了憐你,非得將不幸樣做儘了?將民氣賺足了,但是?!”他氣不過,愈發話衝:“……你還替他圓話!!”
“我冇著頂天本領,要策劃後算,天然委曲責備了,我眼淚珠子是不值錢,多少年都是這般忍著讓著過來的,若不是瞧著我不幸見,早往旮角偏僻處埋了。”她愈說愈氣:“這是我保命的本領,你憑甚麼說說?!”
然後苦苦笑:“原是這般……”
“哪怕昭和未離遠這是非地,也能得您撐腰做主,還明淨的,但是?”
她垂眼,將淒慘愁哀一併垂下,似最無根蒂的浮萍,任雨打風吹,隨風飄的。
顧昭和也不再言,胡亂點了頭,便擺佈扶了人拜彆。
“這纔是真哭了,你個胡塗的,蠢物……怪你,你惹我的!”
顧昭和見他鳳目冷僻,不是平常慵懶嗔癡,紅了耳根,莫名尷尬:“何為麼……”她推攘他,推不動,又有些委曲。
莫說不是鐵打石做的心腸,都是些誌士,雖不拘高低手腕,可用也該用在社稷江山,與婦道算計像話?
未待他躊躇出個全麵的理兒,顧昭和已懂了,惶然不安地與他相凝。
他定睛細看她,見她再不掩欣然,低頭屈膝福了禮:
“隻是體例考慮些,莫太害她麵子,打遠道刻苦享福,也不幸。”想了想又道:“她如果生在陳國,投個稍有點臉麵的人家,也是一女百家求,可惜了……”
他扯了她衣袖,孩子似的委曲:“我瘋魔了,怪你。”
“是還好。”玉容也沉沉接過話。
冬青玉容伸手要攔,嘴裡直道:“像甚麼話。”可哪攔得住,反被他點穴定了身。
四周黑壓壓的,莫說人聲,連鳥語蟲鳴都寂絕了,冬青這纔敢沉聲開口:“還好。”
“你氣我!非要與我吵嚷來勁?”顧昭和頓時也來氣了,牙癢癢地,想咬他,擰他:
“更該與你作謝,是你瞧見了那賬房一起跟著,又偷摸鬼祟,讓我們好防著。”
還好早推測不承平。
圍觀者之眾,陳斯年倒不能敷衍了:“這……”
突見白衣璀粲,於夜黑林寂處而來,光燦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