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又閃現出夢中連綿成片的蒲公英。
一麵小小的鏡湖,湖中蓮花已敗,隻留數片殘葉兀安閒秋風裡瑟瑟。沿湖是成片蒲公英,花早謝,葉已枯,卻仍有紅色的絨球固執地掛在莖端。
因是背對著門口,瞧不見他的模樣,卻模糊能感受出有寒意從那高大的背影絲絲縷縷地披收回來。
“不忙,”楚晴在椅子上坐定,捧著酸甜爽口的秋梨水喝了口,指著暮夏,“你先下去把臉洗洗。”
驀地,男人高聳地轉過身,手指扼住她的脖頸,目光幽深冷厲,薄唇微啟,話語低卻清楚,“苒苒,不準再躲開……我不會罷休!”
問秋聽到這邊有了動靜,窸窸窣窣地過來,輕聲地喚:“女人醒了?這一覺可睡得久,再躺下去怕是夜裡要走了困。”一邊絮絮地說,一邊撩起帳簾,掛在床側的銀鉤上。
“做了個惡夢,”楚晴偶然細說,隻感覺渾身高低黏糊糊地膩,開口道:“提些熱水,我擦擦身子。”
那麼茫無邊沿的一大片,既不當飯吃,又欠都雅,竟有人特特地種了阿誰?
暮夏抽抽噠噠隧道:“可昨兒選料子的時候大師都瞥見了,是女人先挑的那匹玫紅色的流光緞……”
問秋不假思考地答覆:“必定比我們晚,我從大房院出來曾看到二女人房裡的喜鵲抱著兩隻長匣子急倉促地從盈翠閣出來……可簿子上卻寫著是明天申時送去的。”
問秋看桶裡水很多,伸手試了試,也還燙著,笑道:“把地上的水擦潔淨以後,接著上午冇打完的絡子打兩條,都經點兒心,但是女人要戴的。”
五人中,楚晴的色彩最好。
問秋是送過布料以後纔去的大房院,可見是盈翠閣的人得了動靜後臨時生出改換布料的主張。
蒲公英中心,有座不大的宅子。宅子才三間,黑漆漆的木門,□□牆青屋頂,院中一棵梧桐樹直立矗立。
可夢中的景象卻如此地逼真,抵在喉間的那雙手冷且粗糙,帶著薄繭,幾近教她喘不過氣來。他的氣味,直直地撲在她耳畔,溫熱潮濕……可那張麵龐倒是恍惚,像隱在薄霧裡,朦昏黃朧的看不清。
真紫色果然難搭配,配大紅顯得土氣,配湖色顯得暗淡,配鵝黃倒是光鮮,卻又嫌太耀目,配紅色倒是素淨,但是要在國公爺壽辰那天穿,太素淨了討人嫌……試了五六種色彩,終究選定了。
楚晴把目光投向問秋,“二女人的布料是甚麼時候送疇昔的?”
入目是繡著蟲草的薑黃色帳子,隔著帳簾,能夠看到大丫環問秋坐在臨窗的炕上做針線,小丫環暮夏跟半夏頭挨著頭靠在一起遴選前幾天曬乾的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