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必然神,顧雨齡稍緩過勁兒又回了榻邊坐下。此時恰是隆冬,榻上卻備了兩條被子,顧雨齡細一思考,低聲問道:“但是,前些日子我受了風寒,萱姨娘叮嚀下來,叫我備下的這兩條被子?”
氣候正熱,雖是不住扇著扇子,萱姨娘額角還是微微見汗。一進屋瞧見地上碎瓷藥湯,神采頓時一沉:“如何連個藥碗也端不好?大蜜斯要留你何用?”
顧妙齡,萱姨娘,老太太,愛惜之……無數張麵孔在麵前閃現,倨傲的,偽善的,嚴厲的,如一柄柄鋒利的小刀,攪得顧雨齡頭痛欲裂。
隻是,迎春的麵龐,怎的反倒是越長越小了?不對,迎春不是早在七年前便被顧妙齡發配出府了麼,如何會……
更遠些的處所響起極歡騰的女聲,一樣是稍帶些許稚氣,卻更溫婉些,聲音也更小些。未幾時,隻是窗子合上的輕響,那陣極不舒暢的涼意也就隨之消逝了。
怔怔地,顧雨齡流下兩行清淚。
雖說如此,可衣服還是濕濕的黏在身上,極不好受。顧雨齡勉強支起家子,映入視線的一張清秀的小臉,恰是她先前的幾名貼身婢子之一,迎春。
凡是識得她的,無一不說她嫻淑德,待人刻薄,可,這些美德,本來竟是害得顧家毀滅的本源麼?
迎春不及遁藏,茶水濺了一身,正暗自幸運茶水已涼,冇燙著皮肉。卻聽得萱姨娘尖聲叫道:“大膽賤婢,還不跪下!”
咕嚕嚕。
迎夏走了過來,細聲細氣地多了句嘴:“大蜜斯,也就前天的事兒。”
“大蜜斯,你終究醒了!”
顧妙齡撣去喜袍上莫須有的灰塵,唇角揚起一抹挖苦的笑,擺佈使個眼色,兩名粗使婆子便如狼似虎地衝了上來,惡狠狠地攥著顧雨齡的秀髮隻往水裡按。
迎春迎夏瞧出些許非常來,正欲開口安慰,門外俄然傳來一聲通傳聲:“萱姨娘來探視大蜜斯了。”
顧雨齡下認識地朝門外望去,隻見萱姨娘梳著雙環髻,身著翠綠色連衣裙,頭戴銀釵,頭頂斜插著一支鑲寶雙層花蝶鎏金銀簪,手拿一柄六菱紗扇,身著一襲妃色的撚金銀絲線滑絲錦被,腳上穿一雙乳煙緞攢珠繡鞋,徐行走了過來。
顧雨齡伸出一隻手,卻見迎春還愣愣的緩不過神來。顧雨齡嫌她手慢,隻著了一雙羅襪便翻身下床取了鏡子,對著鏡子擺佈一看。
影象中,此次風寒她足足養了近一年才規複過來,並且,自這場大病以後,她的身子也愈發的嬌弱。而恰是這一年,她遇見慕容宣,傾慕慕容宣,乃至以回絕服藥為前提要脅父親,要求父親嚮慕容府上提親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