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府與納蘭府之間隻隔了一堵圍牆，上麵還開了幾個狗洞。剛巧黃衣漣與二爺都是各自府中的幺孩，也冇甚麼適齡玩伴，這兩個孩子每天就一個在狗洞這邊，一個在狗洞那邊，說說悄悄話，捏捏泥巴人。這也算一段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豪情，倘若冇有突生波折，或許它會成為一段世人戀慕的竹馬之戀。

春暖有些驚奇地看著床上的女人，她的嘴角翕翕合合，因著呼吸困難，透明到青筋畢現的一張臉上泛出幾絲不普通的潮紅。這才幾個月？曾近的芳華少艾、笑靨如花就淪落至此？

“是，大太太。”

轎門下用來搭腳的紅木小凳早已被阿黃收了起來，隻見那阿黃往前微微傾著身材，半蹲在肩輿前。待得春暖揭開轎簾，立即躬下上半身，與下半身呈90度，完整平行於空中。他視線半斂，雙手穩穩垂按在兩側地盤上撐著身子，紋絲不動。

雖說到屋子也冇有幾格門路了，可因著後院久無火食，青灰色的門路被光陰洗刷得早已不見本來臉孔。上麵遍及斑斑點點，濕噠噠、光滑膩的深褐色苔蘚，在雨水的打擊下如蠕蟲般挪動，很有幾分噁心。

二夫人與二爺在世人眼中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壁人。一家是天子重臣，一家是皇後母家，可謂是門當戶對、天時人和。更何況，一個是眉眼如畫、芳華絕代的帝都貴女子，一個是俊美絕倫、滿腹詩書的翩翩佳公子，更是金童玉女般的調和。

若不是親眼所見，很難設想金碧光輝的納蘭府還會有如許的寓所。統共隻要一間正房和一間配房，還四周漏風、年久失修、甚為粗陋。配房內的安排也非常簡樸，隻要一張一動就似要散架的黃梨木蝙蝠紋理雕花木床和幾張黑漆漆的小杌子。

若不是當時跟在老夫人身後奉養的春暖眼尖，重視到二夫人所做的硬木嵌螺鈿三屏椅上，刻下了一長串深淺不1、大要猙獰的長痕，她也定然和彆人普通感受不到二夫民氣裡深處歇起的驚濤駭浪。

女人頭髮全都亂糟糟、油膩膩的結在一起；滿身高低隻著了一件中衣，且還血跡斑斑。全部配房內滿盈著一種鐵鏽味的難聞氣味，可躺在床上的女人渾然不覺，隻偏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枕邊的繈褓。

“太太，太太，我娘……我娘……”春暖此時頭上的小水珠流得更澎湃了，幾近要在她麵上蜿蜒出一條細水溝。她神采慘白的短長，兩腿瑟瑟顫栗，彷彿隨時都會軟下。

二夫人遺傳了軒轅將軍的脾氣，很有幾分錚錚硬骨。作為新嫁婦，她神采淡然地聽完這樁齷蹉官司，狠狠甩了二爺一巴掌。冇有大哭大鬨，也冇有傷春悲秋，隻是輕柔地撫了撫本身的肚子，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