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綰晞端坐在鳳座上,目不旁視地賞識歌舞,餘光裡卻瞥見景璽在馬立忠附耳低語中神采一瞬,眨眼間又規複普通,隻是不再有前一刻的怔愣與失神。
馬立忠尾跟著,“回皇上,命是保住了。”
她想,如此也好,她這平生便如許過吧。
花習習望著火線隨風搖擺的亂草,臉上無悲無痛,緩緩說道:“他曾許我關塞看雪,平生清閒。但是斕瓴國冇了,花府冇了,孃親冇了,十一名叔叔冇了,阿承冇了,雪兒冇了,我太久冇有分開過這方六合,我不曉得外邊的天下是不是還是我想要的阿誰?關塞看雪,冇了當初的那份肆意蕭灑,我不肯定我看到會不會隻要悲慘?”
花習習在宮裡待得久了,如許的話早已見怪不怪。景璽常常會在她這裡過夜,犒賞的老是些希奇卻甚得她心的小玩意兒。
景璽舊地而坐。
隱衛在信上說,三虛嶺遭天災,慕氏佳耦亡故,孩子遭到驚嚇,神情恍忽,已多日不會言語。隱衛冇有體例,將他帶出三虛嶺,數月來展轉於上陽與洛城之間,四周尋訪大夫醫治。
——
花習習不由慌了神,他們是斕瓴餘孽,冇有太醫敢來宓羽軒診脈。曹公公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迷含混糊地拉住她的手,無聲欣喜。她咬了咬牙。去了紫宸殿。
可她,到底冇能下得去手。
定都金陵,景璽取長補短,接收先斕瓴的經曆,鼎新了很多體製,而後.宮妃嬪的體製仍相沿先前的。四妃,以貴妃為尊。
就在除夕這個千萬人家團聚一堂的夜裡,他永久地閉上了眼,再不會展開。
彼時的斕瓴皇宮尚沉浸在死寂中,他去了凡靈宮,想開初時給靖辭雪帶路的景象,悄悄地站了好久。適時,一名流兵向他稟報,說是在宓羽軒裡發明瞭羽貴妃與曹公公,這兩人都是與承帝乾係極靠近之人,兵士問他,該如何措置。
他似沉浸在夢裡,睡得安穩,全然不知一把匕首已悄悄抵在他的脖頸。
一樣,花習習也不曉得。
日子持續這麼不緊不慢地過著。他措置朝政,政績蒸蒸日上,再次將偏置一隅的宓羽軒拋之腦後。
他給了花習習自在。但是,兵士再次稟報,羽妃與曹公公都不肯出宮。他卻聽任不再管,隻叮嚀了底下人不得打攪,不準難堪。也恰是以,澹台綰晞至今未曾去宓羽軒看望過。
而目睹過當年那場“流雲婉月”的四人,卻是以失了神。
不知是因為心底猶但是生的憐憫,還是因為當年靖辭雪在他耳邊輕歎的那聲“習習該如何辦”,總之他身隨心動,將花習習攬進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