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數株玉梅在黑暗中枝椏交叉,模糊地,一股如有似無的暗香浮動。似是婢女,又似雪的氣味。
蜜斯啊蜜斯,倘若你真能如此看開,又何必舞這一支“莫強求”呢!
四角飛翹如翼的亭台吊掛著八盞琉璃宮燈,輕柔地撒下暗紅色的光暈,氤氳在高垂紫色的半透紗幔上。墨似的夜空沉沉壓下,雪花零散地飄落,越落越密,悄無聲氣地大地融為一體。
他也記得這間密室。多少個無眠心碎彷徨掙紮的夜晚,他們幾近奔潰的時候,隻要這個暗中的密室能收留脆弱而實在的他們。
祁詺承卻斂起神采,看向那抹跳動的燭火,說道:“那新後呢?繆瑩嗎?”他嘲笑著點頭,“朝廷上的黨派之風起於前朝,流行至今,隻是相黨剛滅,眼下這股風還不敢吹得太烈。洛家光榮太盛已經讓很多人蠢蠢欲動,若再封後,悠長以往,難保洛家不會成為第二個靖相府。可靖辭雪不一樣,現在她孑然一身,掀不颳風波,鳳印在她手裡對我構不成威脅。”
剛踏入亭內的素珊不由得一愣神,麵前的場景美得像幅畫,安好而幽遠。
素珊悄悄地鵠立,看雪中女子縱情歸納一場淋漓儘致的舞。飄飛的裙裾如瀕死的枯蝶,隔著紛飛的雪花,昏黃漂渺。
“好。”
她說:“奴婢受亓官大人之托,來給女人上藥。”
靖辭雪寫在她掌心的話,如同熾熱的鐵塊落在她心頭。
素珊勾了勾嘴角,笑不出來,反倒酸澀了眼眶。
寧馨兒靠過來,她警戒地後退。
表麵清秀高雅,眼瞼微斂掩去眸中神采,似在聆聽雪花墜地時破裂的聲音。一如既往嵌在臉頰的淺淡笑意,溫馨而淒清。一襲剪裁精美合體的月白裙衫襯得她纖穠合度,超凡脫俗。
她嘶聲力竭地吼著,狠狠地推開亓官懿,亓官懿冇被推開分毫,她卻踉蹌了好幾步。
“亓官!”祁詺承俄然打斷他,“你還記得大皇兄嗎?還記得你為何被逐出亓官家,有家難回嗎?你還記得這個密室嗎?”
“記得就好。我們踏著多少性命鮮血,才一步步走到明天,靖行光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他欠皇家的,我要全數討返來,包含他欠你的那份!從小你就支撐我的任何決定,我但願此次也不例外!”祁詺承說道。
這藥膏是皇家禦供,寧馨兒分開前留給她的。
“料峭寒冬,不及心灰意冷。蜜斯為何要如此辛苦?”本是心中所想,卻在不經意間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