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霞一下一下給太夫人捶著背,低頭見太夫人神采愈慘白,無精打采地似是要睡了疇昔一樣。擔憂道,“祖母,您如果累了,霞兒扶您去榻上躺一會兒吧。”
內裡宮人匍著揹走在前麵,恭謹道,“皇上,張家蜜斯來了。”
安樂侯夫人啊!你這是在作繭自縛啊!
“皇上,霞兒不曉得還能做甚麼?但是當霞兒看到祖母那對淚眼時,內心又是茫然的英勇。”她的聲音已被淚水恍惚了,她看不清天子的神采,她的心慌亂了,聽不到天子的心聲。“安樂公府是霞兒的家,霞兒卻感覺家裡變了,物是人非。變得霞兒都不認得了,在那兒我隻要驚駭,驚駭。我怕祖母的眼神,怕彆人的猜忌……”
張雨霞胸口的悶氣也跟著這響聲兒疏鬆開了,她感激地向兩人投去一瞥道,“感謝你們。”
天子龍心大悅,急起家迎了出去。
張雨霞剛近門口,就見天子已然立在那兒。
她隻盯著腳下那一小方空中,聲音更低了,彷彿還挾帶著死力壓抑的哽咽,“方纔,我從祖母那兒過來,她為了我二叔的離家,彷彿是崩潰了般,我向來冇見過祖母那般痛苦。祖母自從我爹爹去了以後,身子越來越虛,霞兒真的很驚駭,很驚駭祖母有事。”
“蜜斯,皇上派了肩輿在外頭候著呢。”葵枝怕擾了太夫人的平靜,附在耳邊輕道。
太夫人半睜著眼,道,“安樂公府還希冀著霞姐兒呢,祖母太累太累,已經使不上勁兒了,要好好歇歇了。”
丫頭芸香和芸清出去,謹慎翼翼地端著藥,“長蜜斯,藥煎好了。”
她的心中一緊,一熱,皇上的手這麼和緩,神思恍忽中,隻感受他一下一下撫在她的臉上,又這麼深深地暖進她的心底,比他的目光還要讓她放心。
暖閣幽深安好,兩人同坐在一張寬廣的敞椅上。
好一個信字,如千鈞重。
她跪倒在太夫人麵前,“祖母,您彆想多了,我爹爹那是個不測。二叔和二弟一身技藝,他們不會有事的。”
話音剛落,卻見太夫人俄然嚎啕大哭起來,顫顫巍巍扯住張雨霞的手,“霞姐兒,祖母是怕啊!你爹爹客死他鄉,祖母是真想把你二叔留在身邊,但是,不能啊!不能夠啊!”
張雨霞正欲俯身膜拜,天子一把執住她的手,愉悅笑道,“今後你我之間不消行此大禮。”
天子的目光越來越冷,落到了側麵的鏤空隔斷,異化著一絲不易發覺的狠戾。
“祖母冇事,你去吧,安樂公府還等著你呢。”太夫人眉心緊皺,彷彿是拚儘了滿身的力量才吐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