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霞內心收縮，太夫人向來正視府裡的男丁。對酷似安樂侯本性的安樂公更是分外看重。本日突遭此沉重一擊，饒是鐵石心腸也怕是難以接受。

去翠林居？她心不足愧，不敢去見錢氏，且又有一對眼圈頂在那兒，實在不當。

她抬腳踏上了去鬆林苑的石板路。還隔著老遠呢，就聽到鬆林苑裡傳來的陣陣哭聲，張雨霞心底一片茫然，說不清是憂是傷。

“祖母。”張雨霞跪在榻邊，泣不成聲。

進了鬆林苑，隻見燭火透明，白影綽綽。

兩個披麻帶孝的仆婦哭泣哭著迎了過來，給她穿上孝衣，一邊一個架著，向院子深處的旁院走去。

張雨霞乃至都不敢去想錢氏曉得後會是甚麼樣的心態，錢氏本就是心機細緻、悟性絕頂的女子，就如天子所言，坦白實際上並不是良策。

“皇上，我夜裡夢見我爹爹了，我爹爹是不是快回京了？”張雨霞儘量按捺本身起伏的情感。

張雨霞念及家裡，冇敢再逗留，撐著衰弱的身子回了安樂公府。

西屋裡，張雨燕，張雨琳等都在，都是頂著紅紅的眼圈，素妝孝衣。

昏昏沉沉展開眼時，見本身睡在天子的軟榻上。懸帳垂落，那帳子粉嫩的藍，如一方清澈的天幕。垂下的無數金色流蘇，環繞著床間，身上覆了一床杭浙薄毯，輕軟得如羽毛。

中廳迎門的供桌上，鮮明立著安樂公的牌位。在兩旁白燭的映照下，刺得眸子又澀又痛。

“霞兒，內心難過，就大聲哭出來。內心空了，也就舒坦了。”天子拿帕子替她拭去臉頰耳際的淚水，把她擁入懷裡，下巴磕在她的頂，沉默著。

天子雙手端住她聳動的肩頭，直視著她，“霞兒，朕奉告你，但你記著，不管何時，朕都在你身邊，你不要驚駭。”

兩個仆婦垂淚把她架了起來，低聲安慰道，“長蜜斯，彆哭壞了身子，還是去西屋裡陪陪太夫人吧。”

倘大的旁院中廳，青煙環繞，火盆裡的焚紙一張續一張地往裡填，火舌卷得老高，映紅了滿臉汗淚、白妝素裹的孝人兒。

這還是昨日裡的阿誰濃情密意的皇上嗎？張雨霞有些不知所措。

張雨霞隻沉浸在本身的哀思中，對天子身上的古怪涓滴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