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朔怔,深深凝睇他:看來他已經曉得她去東宮是做甚麼的了。東宮也有他的耳目,隻是不曉得他究竟曉得了多少。他臉上甚麼也看不出來。
入夜好一陣,門外北風吼怒,約莫又要下雪。
姬初靠在羅漢床上,臉上搭了塊手帕。
“冇有。”宇文思乜斜她,“但是我想你或許徹夜會挽留我。”
太子想到這裡,心傷地歎了口氣,親身走下去扶起景相,難過道:“請先起來發言。景相所言當然有理,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處:我得為上高低下替我們辦事的人著想。一旦我倒下去,他們也全都完了,拉拉扯扯的乾係一出來,少說也有萬人被連累。先帝死得不明不白,我現在卻連查明本相的權力也冇有,今後如何有顏麵去見先帝?祖宗打下來的江山,到我們手裡給丟了,我們莫非不是天大的罪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當然是好的,但是過剛易折,也不能事事都非黑即白,還要學著變通。有些時候,不得不當協,是為了今後在更大的事上決不當協。留得青山在,不愁冇柴燒。隻要除了陳王奸佞,高低一統,同心儘力光複神州,一定就不能再聞華亭鶴唳。”
太子跟一乾人等參議過後,有了對策。
隻要一點兒緋紅在兩頰,像腮紅,但腮紅不痛。可她頂著這張臉走出門去,乾風一吹,火燒普通地發燙。
太子臉一沉,哼道:“現在不能拿他如何辦,但過一陣我就要他生不如死。到時候必然把他淩遲,一刀一刀地割完他的肉,看看他的心有多黑。”
“王妃想得如許透辟,景相固然也是一個剛正不阿、著眼大局之人,一見了突厥的密信,底子不呈遞給太子殿下,立即就焚了。隻是……”
姬初道:“現在已到了收網的時候。景相一死,朝中再無手握大權的太子親信,太子敗局已定,還能拿甚麼跟宇文思爭?最可駭也不止這一點,倘若景相被抓,他天然不會開口泄漏甚麼。可萬一丞相府裡的下人挨不住酷刑,將太子授意這話供出來,天下之大,朝野表裡,另有太子等人的容身之處麼?不必宇文思脫手,太子本身也隻要自裁賠罪,還要永久背上千古罵名。連我也不成製止。”
“太子即位名正言順,我如何會反對。”斯須後姬初笑了笑,起家換了個位置,到榻邊去坐下,以此粉飾她微微的不天然。
紅素四周翻了翻,找來一塊素白的細絹。姬初遮了臉,倉促乘車入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