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看這架式非常嚇人啊,心想不好,怕是這條街魚龍稠濁,樂坊老闆買賣上和人結仇,仇家找了江湖打手,趕徹夜挑釁肇事來了?
掌櫃趕緊解釋:“哪能啊?你看這麼大一家館子還在呢,店裡另有老長幼少二十多口人在這,哪能說跑就跑?”
左看右看尋不見幽夢,立夏正要回屋,俄然瞧見正廳門口湧出去一群虎背熊腰的男人,手拿砍刀棍棒,氣勢洶洶,全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仆侍被大漢懸空拎在手裡,嚇得渾身顫栗:“這位爺,我們老闆有事外出,剋日不在坊中啊……”
那夢裡的氣象也變了,耳邊吼怒著邊鼓號角的爭鳴,震耳欲聾的廝殺,彷彿隻是眨眼之間,天國就成了煉獄。她看到的,還是那座朱門幕府,隻是那些恢弘的樓宇卻已連同四周的草木,被儘數淹冇於澎湃的火海當中,幽夢望著麵前那些意味過往繁華的風景逐步化為灰燼,已是觸目驚心,夢太逼真,身材感覺好熱,她乃至能感遭到那股烈火灼心的劇痛。
“但願你不是唬我。”大漢環顧了一遭,又道,“但是哥幾個明天也不能白手而回,歸去也不好交代,那就彆怪我們不客氣了!”
掌櫃正想著他要何為,隻聽那大漢朝身後的部下雷霆一喝:“給我砸!”
不,這不是夢,是他用琴聲借了她的雙眼,透過實際的樊籬,看到了貳心底的幻象。
“這是那裡?”幽夢被麵前的美景冷傲住,“莫非是你的家?”
“喲,這可不是小數量啊……”掌櫃實在鎮靜,臉上卻要強撐笑容,“我就是一小掌櫃的,這一時半會兒的也做不了主,我看不如幾位爺今兒就先歸去,等我們老闆返來了,我定把此事相告,由他出麵與貴賭坊商討,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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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兒子欠了我們賭坊八千兩銀子,拖了快半年了,一個子兒都冇還!”帶頭壯漢橫眉道,“如何樣?子債父還了吧!”
坊裡一個仆侍膽小地上前扣問,反被那帶頭的大漢一把揪了起來,惡狠狠道:“叫你們老闆出來!”
男人冇有迴應,還是彈著懷裡的琵琶,隻是絃音不再如之前江南煙雨般地幽緲舒緩,而是忽如疾風雷電,夜雨敲窗,錚錚噠噠地轉入昂揚。
男人收起琴麵上的手指,似一種有力的捲曲,他揹著光,低垂的眸子變得更加深暗,憂愁,透心徹骨的憂愁,似一片薄霜,覆擋住他清俊的眼瞳。
這時,門內的琵琶聲像是一陣淒婉的哭泣,越來越弱,歸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