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自知今晚有任務在身,決計腸不去喝酒,以保持絕對的復甦。終究,在一次與幽夢不約而同目光交會,得她一個眼神表示,星宿當即體味,因而起家,不動聲色地離席。
宴會這頭的鼓譟仍在持續,離憂緩緩登上宴台向幽夢施禮:“公主萬安。”
幽夢聽出詞是女子的口氣,是以將愁緒道出得非常細緻,或許這恰是離憂的巧心之處。
離憂握筆聆聽,再念寫下:“三張機,吳蠶已老燕雛飛。東風宴罷長洲苑,輕綃催趁,館娃宮女,要換舞時衣。”
她的分開並不惹人諦視,但還是被蘇稚看入眼中,幾經考慮,既無眉目,便也未曾放在心上。
晚風溫和,紗簾拂動,蘇稚的身影若隱若現,曲聲泠泠,反響於清輝夜色,好像天籟。
離憂執筆蘸墨,凝神一陣:“一張機,采桑陌上試春衣。風晴日暖慵有力,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肯放人歸。”?他一邊吟誦,一邊將此句寫於紙上。
聽一段幽曲,他又念:“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深心未忍輕分付,轉頭一笑,花間歸去,隻恐被花知。”
戲台上的紗幔是垂下的,昏黃當中掩映著男人的清姿,他單獨坐著,度量琵琶指落行雲,如涓涓細流潤濕內心。
幽然不大愛聽戲,又冇人和她談天,耐不住孤單,遂朝幽夢端起酒杯:“來,九皇妹,我們姐妹可貴相聚,這一杯我先敬你!”
固然隔著一重紗,幽夢還是本能就認出了他,朱唇暗啟,輕柔呢喃:“蘇稚……”
眼下幽夢並冇有看他們這裡,而是凝神望著戲台上,正吳儂軟語吟唱的映虹,心無旁騖沉醉在戲裡。
隻在這時,便聽戲台上傳來一聲清越婉轉的琵琶聲,引得幽夢和女眷們舉目望去――
隻聽得離憂唸叨:“四張機,咿啞聲裡暗顰眉。回梭織朵垂蓮子,盤花易綰,愁心難整,脈脈亂如絲。?”
“是。”他輕緩起家,“隻是離憂要流利發揮這一才藝,還需有一人從旁互助。”
幽夢迴過神來,纖指拈拾酒杯,淺笑相迎:“你我姐妹一場,本就同氣連枝,姐姐本日願賞光入府,幽夢非常歡暢,今後還望多與姐姐相互攙扶,同舟共濟。”說罷以袖掩麵,與幽然同飲。
她亦如杜麗娘,曾忘乎以是愛上了一個梅花般高潔的男人,醒後才知是大夢一場,清歡悵。正因與戲中人如此奧妙的符合,杜麗娘之情,才最令她感同身受。
聞聲,幽夢不由又轉回看他,他即興而作的詞,與蘇稚所彈的曲,一樣冷傲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