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燁緩緩閉眼,怠倦的眼底掩儘了人間風景。
是從他曉得帝家滿門冤死本相的那刻起?還是仁德殿外帝梓元當著朗朗朝堂詰責帝家叛國的本相起?是從他愛上任安樂起?還是從他發誓這一輩子都要護著帝梓元起……?
西北廣裘的大地上四周可聞大靖淪亡於北秦的兩座城池的反攻號角,開戰三今後,軍獻城在帝梓元的兵力壓抑及君玄的裡應外合下,除西城門未被完整攻陷外,北秦九萬守城軍幾近儘數被殲。
他身後,一起跟從而來的年青兵士臉上寫滿了高傲,望向溫朔的眼底儘是推戴和愛護。
事到現在,已毫無挑選。這七人對視一眼,相互點頭,朝韓燁的方向執手施禮。為首的灰衣人沉聲開口:“我七人跌宕半生,武達準宗師,本不該再涉皇室爭端,何如皇命難為,我們此次入西北皆為氏族存活而來,殿下既承諾,我等便信賴殿下,本日之戰,非論我七人存亡如何,還請殿下將來護我等氏族萬全,不要禍及無辜。”
韓燁自帳內走出,迎著奉嘉寧帝之命而來的七位準宗師,聲音鏗鏘沉著:“孤有言在此,靖安侯君的命,孤保定了,她若亡於諸位之手,西北亦是孤埋骨之地。她若能活,孤承諾諸位,隻要諸位這一戰能攔住這三萬北秦雄師,孤便能保大靖江山的安寧和諸位氏族十年繁華!”
那眉眼和神情……竟是格外的類似。帝梓元心底劃過淡淡的非常,待細心去看溫朔時,少年已大笑著近到了她麵前。
宋瑜從城牆石階下跑來,向來慎重的老將臉上意氣風發,“侯君,溫朔從西城來報,最多另有一刻便可拿下西城門,毀滅北秦全軍!”
唐石會來軍獻城而不是直接去鄴城也恰是因為如此,這七位準宗師在數日前落空了行跡,他不曉得太子戍守在鄴城的動靜到底是真是假,但起碼有一點他能必定,不管太子在做甚麼,都應當和靖安侯君脫不了乾係。
營帳表裡,久久未言。那七人立在皚皚雲景山頂,竟一時冇法辯駁。
縱死,亦不能贖。
韓燁曉得,他和安寧這平生,從帝家軍慘死在青南城的那一刻起,運氣就已必定。
“溫朔!”唐石聲音一重,沉眼掃向他,疆場老將的鐵血之風閃現無遺,聲音裡帶了掩不住的氣憤,“本將連太子戍守在鄴城都不得而知,又如何會有太子諭令,更彆說馳援鄴城!”
“眾將士聽著,隻要活捉了大靖太子,這場仗我們就勝了!凡活捉大靖太子者,連升三級,賞黃金千兩,良田萬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