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燁是被吉利一扣三響的拍門聲折騰醒的。
韓燁的目光終是凝在帝梓元那一頭半白的頭髮上,他唇角抿了抿,接過早已侯到一旁的吉利手上的薄毯,抬步朝歸元中間走去。
韓燁剛至宮門,便有小寺人上前來報。
他眼深如墨,一派安然,“統統你和帝家想做的,我都會在你身邊,陪你走完。”
“殿下?殿下?”這呼喊聲忒有講究,低聲又和順,但恰好如魔聲灌耳,繞之不散。
也隻要那位才氣讓殿下在都城夜馬疾奔吧。
太子的聲音淡淡傳來,吉利並院門口候著的侍女們不敢出聲,側身施禮算是應對,冷靜退了下去。
倒是大靖朝臣們這些年經的事多,心臟磨鍊得忒健壯,上了年事的朝臣們冇在國婚那日被自個的攝政王和儲君折騰出弊端來,一個個的吃好睡好,樂嗬嗬在朝中奉職,一副坐等太子和攝政王大婚的萬事足模樣。若說獨一有啥事讓他們掛記且不得解的,便隻要小太子韓雲不尷不尬的儲君身份了。
“她若情願等,便讓她等著。”韓燁連半晌的猶疑都冇有,徑直上馬拜彆,留上麵麵相覷的一眾東宮宮人。
“也是,邊塞的水土養人,我現在這麵貌是更加清雋了。”韓燁涓滴不在乎帝梓元的埋汰,似模似樣摸了摸鼻子,朝她挑了挑下巴,“不過看在你這麼中意我的份上,縱你這麵貌是不大如我,我也勉強接管了。”
他這麼淡淡一笑,如東風拂柳,暖了全部歸元閣。
何況,當年的西北之戰,那些慘死在戰亂裡的人,是他和梓元平生抹不掉的任務。
“殿下,您要出宮?”候在一旁的福祿小聲問。吉利早上送了奏摺便回靖安侯府服侍帝梓元去了,現在服侍在韓燁身邊的是當年跟著吉利的小公公福祿。
韓燁立在院門口,目光幾近沉湎在淺睡的帝梓元身上。
“是,殿下,攝政王還在侯府裡頭。攝政王昨兒早上吃了一籠城西的小籠包,配的是侯爺夫人親手做的酒糧丸子。中午是魏老丞相在郊野湖裡釣上的全魚宴,黃浦大人正巧入府拜訪,就陪著一塊兒吃了。早晨禦廚燒了紅燒蹄髈,攝政王吃得可香呢,還順手賞了主子一塊兒。攝政王昨晚亥時便入眠了,臨睡前飲了點梅子酒,一覺睡得結壯著,到現在還冇醒。”
現在想來,當年戲言倒是一語成鑒。
韓燁眼底的疼惜慚愧深深淺淺,一覽無餘。
韓燁握住帝梓元的手,就這麼屈下身坐在她身邊。帝梓元半白的髮絲被風吹起,纏繞在兩人交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