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她大病三個月,足不出殿,病癒後返回泰山,下山後戍守西北,成了大靖邊陲守將,一晃便是十年。
帝梓元,你說,我欠你的,這一世,如何還?
安寧癱倒在地,喃喃道:“我該如何辦?太子哥哥不在皇宮,我該如何辦?梓元該如何辦?”
未及感慨完,她一晃神,手裡端著的茶杯落在地上,清脆的碎裂聲在深夜格外清楚。
太後點頭,麵龐稍霽,擺手道:“你下去吧。”
時近半夜,書房內,安寧靠在軟榻上翻閱兵法,侍衛泡了一杯濃茶出去,放在榻前,安寧抿了一口,伸了個懶腰,“還是我們邊塞的茶葉好喝,那些江南進貢的雨茶,也就隻要那些整日吟詩作對的文弱墨客喜好。”
她在西北飲最烈的醇酒,殺最悍勇的仇敵,可卻永久都不敢靠近埋骨八萬帝家將士的青南山。
張福一愣,“太後,已經夜深了,您還是歇息……”
晨光初明,安寧展開眼,望著泛白的天氣,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澀悲慘。
安寧頓在原地,回回身,小眼通紅,“良安,帝家一百多條性命,另有西北的將士……”
佛堂內有刹時的寂靜,太後垂眼,拿起案桌上的木魚悄悄敲起來。
安寧抬眼,望向窗外被暗中吞噬的夜空,空中伸展的茶漬倒映出她恍惚的麵龐。書房內溫馨而冰冷,她神情恍忽,看著本身慘白的臉,就彷彿看到了十年前的本身和……阿誰堵塞的夜晚。
吱呀聲響,佛堂的門被推開,月色照出去,她隔著布紗謹慎翼翼望去,瞥見那兩人的臉,猛地一怔。
趙福正瞅著公主府滿府侍衛,冇半個侍女服侍渾身不安閒,俄然被點名,一個激靈回過神,忙道:“殿下,陛下讓您列席三今後的宗親宴會……”
“喵……”貓叫聲俄然響起,一隻圓潤富態的波斯貓從佛像後躍下,從窗戶口跳去,刹時不見蹤跡。
“帝永寧和陛下是自小的友情,即便是我下旨,他也不會把帝家軍調往西北。奉告薑瑜,必然要把那封密信找到,毀了它。”太後聲音冷沉。
帝梓元,現在你該是甚麼模樣了……
“隻是甚麼?”
八公主才七八歲,邁著小短腿從椅子上跳下來,眸子烏黑髮亮,學著安寧的架式抱拳,清脆答覆:“是,大皇姐。”
“好,天子總算舍了婦人之仁,不枉哀家為他策劃至今。”
從寧瑜殿到慈安殿,長長的迴廊,盤曲的小徑。那一晚不知為何,整座宮殿彷彿俄然空寂下來,她數不清本身在黑暗中顛仆過多少次,隻記得慈安殿保衛森嚴,她情急之下翻過後殿佛堂的小門悄悄跑了出來,身後的老寺人良喜嚇得渾身顫栗,還是視死如歸的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