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卿。”琴樂聲漸止,舞姬從大殿上退下,嘉寧帝舉杯,聲帶威儀:“江南吏治重回腐敗,百姓和樂,朕心甚慰,來,眾卿同飲。”
他靠在橫欄上,閉著眼,長髮被捲起,極低的聲音散在風中,微不成聞。
苑琴見她眉宇微皺,知她心頭不快,歎了口氣,“淺顯顏料製成的麵具畢竟過分粗糙,若趕上內功高深之人,或許會被看出端倪,秦叔遠走邊陲數年纔在北秦皇宮偷了幾株金焱花返來,蜜斯,我曉得您不肯意帶上麵具,但是……”
“父皇。”
這晚,皇宮內駛出一輛馬車直直停在街道絕頂班駁生鏽的大門之前,韓燁抱著一罈酒,從馬車內走下,他讓侍衛拜彆,單獨走上石階推開大門,鋒利的聲音落入耳裡,他抿住唇,一步步朝裡走去。
“朕年齡大了,到現在也未享到東宮兒孫繞膝之樂,深覺得憾,任將軍脾氣坦白,朕看與太籽實乃良配,朕欲賜東宮側妃位予卿,卿是否情願?”
眾臣正思考之間,任安樂終究動了起來,固然她隻是極隨便的挽了挽袖擺,但平時個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大臣們一雙眸子子還真就黏在了她身上,見這個女將軍一向神遊太虛的玩弄她的挽袖,一些肝火暢旺的武將差點冇吹鬍子瞪眼。
韓燁轉頭朝她看去,眼中映出任安樂卓然芳華的模樣,竟有片息怔忪。
宴席重歸喧嘩,但終歸不複剛纔,是以當嘉寧帝借不堪酒力離席後,世人隻多留了半晌便散席了。
苑書見任安樂未受半點打擊,仍然神采飛揚,這才放下心來,立即便成了張牙舞爪的螃蟹,哼道:“陛下也慣會欺負我們,明曉得我們入京是為太子妃位,竟然還給蜜斯賜了個側妃位,真不實誠!蜜斯你彆擔憂,明日我和長青替你尋尋都城的好兒郎……”
“蜜斯,您一早便猜到太子會拒婚?”苑琴點上熏香,聲音輕柔。
韓燁實在揣摩不透她的企圖,乾脆不去想,一口口抿著酒。
屏風上掛著的衣袍被取走,水麵上飄著一副薄薄的麵具,混堂裡早已空無一人。
“父皇,兒臣惶恐,並非如此。”韓燁抬眼,望向嘉寧帝:“兒臣有不能迎任將軍入東宮的來由。”
立於一旁的任安樂瞥眼,冷酷的眼底瞧不清情感。
他瞧著風趣,站在一旁看熱烈,哪知他眼皮子一眨,小女娃腿一軟便從凳子上摔了下來,腳腕磨了一大塊皮,鮮血直流,他看得直心疼,抱著小女人就要安撫,哪知一抬眼隻看到她嘴扁著,眼淚直打轉,就是不肯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