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雪花已經飄了下來。

很久沉默以後，譚嗣同卻又摸索著問道。

唐浩然的反問，讓譚嗣同的心頭一沉，他便想到的《西歐策》中的“東洋補遺”，其所聞所見，確非於親身赴日本遊曆，而是得之於日本留門生、交際官，日本維新以來源任當局最重交際，其交際官雖不為他國所重，但卻使得日本能夠遊走各國間展以縱橫術，笨拙的仿照、學習西洋當代交際，而反而國朝派出的交際官，旅洋十數年，所記所書不過隻是西洋風情，於交際全無一絲用處。

“……總的說來，現當代界就是信奉弱肉強食之叢林法例的天下，在這個天下上，強權既是公理，數千萬言的萬國公法,可用一聲槍炮扼殺。”

青年說著便從行李箱中取出一本書來，書麵鮮明寫著《西歐策》三字。

“再看一遍吧！”

想到日本二十一年前的“五條誓詞”，青年的心中便是一震，同時眉頭皺的更緊了。

雙目猛的一睜，譚嗣同驚奇的看著麵前這比本身還要小上數歲的青年，他就是唐子然。

一杯熱茶下肚，看著劈麵的唐浩然，譚嗣同俄然想到了“自古豪傑出少年”這句話！如果說來武昌之前，對其更多是獵奇，那麼現在，在兩人談上近一個時候以後，那麼剩下的便隻要佩服了，但是最令他驚奇的是，其不但精通西洋，並且對國局亦極其體味。

唐浩然冷冷一笑，起碼直到庚子之變前，滿清都談不上有交際，乃至被人家欺負了幾十年，對西方諸國的體味，仍範圍於外相，若不然也不會鬨出“向十一國宣戰”、“殺華洋人”的笑話，所謂的交際都是比及彆人打上門來，見打不過人家，才慌作一團似的由海關或他國公使從中調停，然後呢？也就是認挨受打了。比及最後一張老皋比被日本人剝掉以後，“我大清”便完整的淪為板上之肉了。

就在這時，他聽到窗彆傳來一陣壓抑著不知多少苦痛的嘶吼聲。

“複活兄，以是今時國局就是國弱而為人淩，國弱而必為列強板上之肉！”

被譚嗣同這麼一喊，唐浩然趕緊見禮道。

“不可變法，中國必亡，君臣持種族之見，行以變法滿清必亡，非反清排滿，中華則無以變法……”又一次，在他的腦海中冒出這個動機的時候，他的神情變得更加凝重，但目光仍然帶著些掙紮與躊躇。

那一聲音嘶吼傳來時，青年朝著窗外看去，隻看到一名年事與本身相仿，乃至還年青很多的青年，正站於路中在那邊大聲吼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