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齊聲高呼領命,聲浪震得窗戶嗡嗡作響,而後腳步聲雜遝卻有力,敏捷奔赴各自崗亭,集會室刹時人去屋空,隻剩那還在微微震顫的桌子見證著剛纔的激昂,以及氛圍中尚未消逝的騰騰殺氣。
但是,他看似專注聆聽,實則眼神如滑頭餓狼,始終警戒地逡巡著四周警察的一舉一動。那雙眼如同寒星,冰冷又鋒利,幽深得仿若無儘黑洞,無情吞噬著周邊統統風吹草動。凡是有警察身影閒逛、對講機傳出聲響,乃至眼神偶然掃來,他都能刹時發覺,瞳孔急劇收縮,隨即不著陳跡地調劑站位,操縱身邊路人的身形遮擋,再度隱入安然暗處。
現在,他似被某種險惡獵奇心差遣,用心靠近幾位正滿臉驚駭、唾沫橫飛群情案情的路人。他腳步踏實又悄無聲氣,仿若幽靈漂移,待到近前,微微側身,那姿勢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埋冇玄機——耳朵較著地豎起,耳廓因用力而微微泛紅,如活絡雷達,儘力捕獲著路人的每一句低語、每一聲驚呼,彙集著本身“佳構”激發的言論波紋。
懷疑人佯裝成淺顯路人,腳步疲塌又漫不經心腸漸漸朝鑒戒線挪去。他微微佝僂背部,身形瑟縮,仿若被現場血腥嚇得膽戰心驚的無辜百姓,可那偶爾從帽簷下偷瞄的雙眸,卻如幽冷暗河,悄悄流淌著難以名狀的龐大情感——有血腥殛斃得逞後的稱心、對警方布控詳確程度的核閱,另有一絲近乎猖獗的偏執,像是享用這場與公理博弈的驚險遊戲。他在警察們繁忙穿越間自如遊走,時而立足聽幾句路人繪聲繪色的群情,時而側身避開繁忙取證、神采凝重的刑警,行動天然流利得毫無馬腳,若不是這監控鐵證如山,誰能推測此人竟是那雙手沾滿鮮血的禍首禍首。
張森站在最前排,身姿矗立如鬆,滿臉的氣憤讓他的臉部肌肉微微抽搐。他本就烏黑的皮膚因氣血上湧顯得更加暗沉,額頭青筋暴起,好似一條條氣憤的小蛇。雙眼瞪得仿若銅鈴,眼眶因充血而泛紅,像是兩團燃燒的烈火。攥緊的拳頭咯咯作響,指節泛白如骨,手背的青筋清楚可見,好似要破皮而出。
螢幕之上,懷疑人的身影在出租車後座如幽靈般閃現。那是一輛有些陳舊的出租車,車身儘是劃痕與泥點,在陽光下都暗淡無光。懷疑人戴著一頂純玄色、帽簷壓得極低的棒球帽,幾縷混亂髮絲從額角鑽出,肆意地耷拉著。大半張臉藏匿於那通俗的暗影當中,隻暴露線條緊繃、仿若刀削般剛毅的下顎,偶爾牽動的肌肉,泄漏著他現在佯裝的平靜。他身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牛仔夾克,領口微微敞開,暴露古銅色的脖頸,模糊能看到凸起的青筋,彷彿一頭冬眠已久、隨時籌辦暴起傷人的野獸,又仿若一隻滑頭且乘機而動的獵豹,傷害在安靜表象下深深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