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山聽完，身子刹時脫力，像根被抽去筋骨的軟繩，“嘩啦”一聲癱倒在地，眼神浮泛絕望，仿若墜入無儘深淵。半晌後，像是迴光返照般回過神來，嘴唇顫抖著，還是不住地點頭，磕在地上收回沉悶聲響。聲音衰弱得像暮秋枝頭將落未落的殘葉，飄飄忽忽，卻透著一絲破釜沉舟的果斷：“我認罰，我必然共同，儘快籌錢給工友們發人為。家裡那套房我昨晚就聯絡中介掛牌了，親戚朋友那兒也都挨個打電話、上門說好話乞貸了，哪怕後半輩子揹著債，就是砸鍋賣鐵我也不能再虧欠工友。”

趙大山膝蓋一軟，“撲通”一聲狼狽跪坐在地，雙手“啪”地合十，十指緊扣，樞紐泛白，身材前傾，額頭恨不得直接嵌入空中，整小我抖如篩糠。淚水、汗水交叉著臉上的灰塵肆意流淌，在臟兮兮的空中洇出一小片濕痕，他抽抽泣噎，話都說倒黴索：“趙組長，我……我真曉得錯了，我腸子都悔青了啊！我本心是想帶著大夥多掙點，讓跟著我的兄弟都能挺起腰桿。可誰能想到啊，工程做到一半，那甲方跟消逝了似的，款項左等右等就是下不來，質料商又每天堵門催債，我一時鬼迷心竅，才調用了人為，想著週轉一下，哪曉得洞穴越捅越大……趙組長，看在我常日裡待工友們還算仗義的份上，雖說人為拖了，可逢年過節我自掏腰包給大夥加餐、買日用品也是有的，哪家有個急難，我也冇少幫手。您就高抬貴手，從輕發落吧，我必然想體例把人為補上，毫不讓您難堪，給我個挽救的機遇吧。”

說罷，他抬手用臟兮兮的袖口抹了把臉，順帶狠狠擦了下眼睛，咬著牙，腮幫鼓起，臉上寫滿斷交，似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拯救稻草，隻盼著能在這絕境裡尋出一條挽救的路來，給工友、給本身一個交代。

訊斷結束的那一刻，集會室裡緊繃的氛圍“嘩啦”一下就散了，世人像是被解開桎梏的囚徒，陸連續續起家，拖著或輕巧、或沉重的步子往門外走去。推開門，內裡的陽光毫無儲存地傾瀉而下，亮得有些晃眼，明顯還是熾熱得短長，可不知怎的，現在照在身上，卻好似冇了方纔在集會室裡那種令人沉悶到抓狂的勁兒。輕風就像個善解人意的老友，悄悄拂過麵龐，撩起幾縷髮絲，順帶捎來一絲可貴的風涼，把世民氣裡那股子炎熱也悄悄吹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