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點點頭站起家，往門口而去，身後鄭司讚哈腰在耳邊一句低語，太後展開眼，喚一聲天子。

天子叮嚀道，“找兩位尚宮來。”

上聖皇太後換了號衣端方而坐，等待世人前來拜見。

君婼恭敬在一旁侍立，上聖皇太後指指她，冷聲說道：“君娘子獻給老身的香猜中有阿芙蓉，你是何用心，還不從實招來？”

天子搖點頭，奪過她手中龍頭拐遞給鄭司讚，笑說道：“事到現在，母後仍然毫無改過之意，也好，這些日子在後宮興風作浪，朕煩不堪煩，本日一併清理了，還宮中安寧。”

天子嗯了一聲，坐在窗下榻上，沉聲道：“如此，便請君娘子前來。”

鄭司讚含混擁戴著，新帝在朝堂上的雷霆手腕，令人聞之心驚，儉太子舊部大半歸順，頑抗的或告老或撤職，或開罪抄家放逐，朝臣中再無人肯與上聖皇太後聯手，且上聖皇太後孃家勢微，前次操縱禮親王，帶進幾位外命婦，本想著能做些文章，不想皇太後短短幾句話，統統策畫付之東流。

上聖皇太後神采一變，天子聲音更低：“前些日子君娘子親蠶，蠶吃了帶露水的桑葉，死去大半，調撥摘星的小宮女找著了，招認是方允教唆。”

天子兩手撫在膝頭不動聲色，想要帶她同來的，但是又氣她，因她一夜未曾安穩入眠，便用心不讓她來，不讓她看熱烈。

上聖太後抓起幾上茶盞擲了過來：“明顯是她成心侵犯老身，你還為她辯白？”

天子看著她：“方允正在內寺所受刑，另有，母後，昨日坤寧殿失火，母後教唆之人遺落了火石，火石上麵刻著慶壽殿字樣。”

上聖皇太後緊繃著臉，天子低聲說道：“母後，懿和皇後，就是蘭太妃先前的住處，海棠樹下埋一隻禦賜蓮花銀碗，前些日子鬆土的時候挖了出來，銀碗烏黑，內寺所查驗過了，銀碗中有番木蟹與柳葉桃，因是先帝所賜，蘭太妃非常保重，生前常用來盛蔘湯。”

鄭司讚苦苦思考，天子雖說對後宮冷酷，對兩位王爺卻極其關照，再看看補葺一新的延和殿，想想一無是處的銘恩，領著左班都知的虛銜，隻是照顧皇上飲食起居，宮中事件都是右班都知掌管。

殿中喧鬨，漏壺中滴水之聲清楚可聞，滴答滴答，天子靠坐著，似笑非笑看著皇太後，半刻鐘後，皇太後頹廢閉了雙目，緩緩伸出兩根手指。

天子笑笑：“臣為母後想好了前程，其一，認罪被囚，為天下臣民嘲笑，將來不得與先帝合葬。其二，到徽州行宮去避時疫，過些日子以徽州氣候適合為由，不再回到東都，一輩子都以太後之尊奉侍，薨逝後葬入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