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7歲那年的一天,媽媽破天荒的收到了一封信。她把本身關在房間裡,好久好久,連午餐、晚餐都冇吃,卻在我實在扛不住困,被姥姥牽上她的小床時,媽媽披頭披髮的出來了,臉上毫無一分赤色,慘白的臉浮起漂渺的笑意。那是她第一次對我笑,笑得非常非常的美,就彷彿一朵明麗素淨的花肆意綻放。莫名其妙的,我竟然想到了此岸花,那種傳說中開在鬼域路上的不祥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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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許與大師都分歧的媽媽倒是不喜好我的。印象中她從不抱我。就是我主動靠疇昔,她也會蹙著眉心謹慎的避開。是因為我做得不敷好麼?以是我更加儘力的聽話。媽媽說要食不言寢不語,我就端端方正的坐好用飯,夜裡乖乖地躺在床上,不需求姥姥哄就本身睡著。媽媽老是吃得很少,向來未幾盛一碗飯,菜也吃得極少極慢,跟村頭小賣部裡電視機上的演員一樣,崇高斯文,都雅極了。我也喜好偷偷地仿照她,一口一口細嚼慢嚥。每當這時候媽媽就會目光輕柔的看著我,嘉獎般地摸摸我的頭,還替我夾上一筷子的菜。我想,媽媽還是喜好我的吧。隻是我做得還不敷好罷了。
我緊緊的摟著她的腰,將本身蜷成一團埋進她芳香暖和的懷裡,恐怕她會趁我睡著的時候分開。她彷彿看出了我的驚駭,以指為梳,一遍遍提我梳理著頭髮,貼著耳畔輕柔的唱起了兒歌,那是膾炙人丁的《魯冰花》,“夜夜想起媽媽的話,閃閃的淚光魯冰花……”那是媽媽第一次唱歌,歌聲委宛輕柔,緩緩冉冉,落入耳朵流入心底倒是疼得發慌,我用極力量抱緊了她,卻還是扛不住那沉甜睡意,垂垂的沉入了黑甜鄉。在乎識消逝之前,依罕見冰冷的唇淺淺印在眉心,“對不起,語兒,媽媽對不起你。”有冰冷的液體滴落在她的眼瞼,破裂開去,再尋不見。
從我記事起我家就隻要三小我:媽媽、姥姥和我。媽媽姓文,叫文琴雅,她總說“聞琴聲而知雅意”,當時的我還不懂是何意,隻感覺很好聽。姥姥姓黃,和這個黃家村裡絕大部分的村民一樣。她不會寫字,隻說本身叫黃大娥,和鄰裡的黃月娥黃大花並冇有甚麼分歧。而我,我是最分歧的。我姓聞人,單名一個語字,媽媽說這是杜牧的詩,“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當時的我並不明白王維是誰,也不曉得詩詞是甚麼,隻曉得比媽媽那句名字的解釋還長,特彆成心機。我天然也冇有猜到,那邊麵含了另一小我的名字――宇仁。這個惡夢般的字眼,毀了文琴雅的平生,也培養出了我,真是個諷刺。不過那也是很多年今後的事,我現在不過一個村裡人丁中的野孩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