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說了這一句,俄然頓住了,“青丫!我們把她忘了!夙起時她還被關在配房裡的,如何一轉眼就不見了?”
“我們隻賃了一間艙室,現在已有些擠了,箱籠塞緊實些,儘量省些處所。”
“千萬不成,離人骨肉的事我們如何能做?這但是要遭天譴的!”
何大林搖了點頭,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究竟忘了何事。眼下時候不等人,隻好跟著世人一道出門了。
既然芝姐兒做了決定,夏顏便將她帶回自家小院,等明日一早,便一同登船遠行。
夏顏急倉促趕到芝姐兒處,把本日景象說了一回,聽得芝姐兒也氣紅了臉,“娘也太胡塗了,阿弟的事情也敢這麼胡來!”她吸了吸鼻子,揉著發紅的眼眶歎了口氣道,“爹爹前段光陰又肇事了,家裡欠了一筆債,眼看著就要拿老屋去彌補了。
“不好,她準是趁亂溜了出去,眼下恐怕是歸去通風報信了,我們得再加快些!”
“我說了,現在家裡冇了進項,也揭不開鍋了,我們老的餓死就罷了,孩子又有甚麼錯兒?請奶奶賞口飯吃罷。”
“我想好了,此後我便做婦人打扮,隻守著弟弟過日子,我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要將他扶養成人。”
這就是明擺著來訛錢了?夏顏扯了扯嘴角,坐在床邊翹著腿道:“嬸子這話難為我們了,您又不是不曉得,我們老宅剛被燒了個精光,現在那裡還不足錢再養一張嘴?”
夏顏的眼眶潮濕了,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與她交好的這兩個女人,都是百裡挑一的品德,卻又恰好運氣多舛,招娣為情所困,芝姐兒為家所累,但願將來她們也有苦儘甘來的一天。
外頭響起了拍門聲,夏顏轉了轉手腕輕鬆道:“準是大郎返來了,今兒個做了肥腸麵,你們可要多吃些。”
燈燭燒了一夜,天還未亮時,一家人便都起了。
何漾一揚馬鞭,加快了行路的速率。待他們趕到船埠時天氣尚早,船埠上的攤販們纔剛出攤。
話音剛落,外頭船麵上便有人高呼“拔錨――”,隨後船身微微一晃,傳來鎖鏈摩擦的聲響。
寶船不過行了半丈遠,就被岸上驀地響起的呼號聲叫停了。
爭分奪秒拾掇劃一,何大林靠在騾車邊上搓了搓手中的老繭,一臉猜疑道:“我總感覺,我們忘了一件首要的事兒。”
“顏姐姐,我求您一件事兒,”芝姐兒拿出一個小承擔,遞給夏顏道,“我是個不孝的,這裡有些積儲,煩請您托人捎給我爹孃,阿弟留下我也不放心,指不定哪天家裡過不下去了,連兒子也賣了。我想帶著走他,等他將來明事理了,再帶他返來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