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穀雨前後,天兒也漲潮,大街冷巷都有那挑擔子的伕役賣紅熟櫻桃。
“這回又是那裡來的門路,我聽聞湯大師這幾年歸隱了,一年製出的器具不過三五件,如何都讓她得了?”黃徒弟點頭,也想親目睹見這個大物件。
夏顏聞言不由笑了,疊好票據收進荷包裡,搖了點頭道:“方岱川親身給我指的路,斷不會錯,離羅國的貴族們最愛貓眼寶石,下一批貨我們就跟船走,能賺上十倍不止。你儘管下單,萬事有我呢,隻是行動必然要快,得搶在彆家前頭。”
夏顏立在小蘆河船埠,極目遠眺,風裡異化著雨絲,河水波浪層層疊疊,煙雨漂渺中,一艘偉岸巨船若隱若現。
“這回可不是湯大師製的了,是從西洋運過來的。方家的名頭你冇聽過?這但是他家的船捎來的。憑方家的傢俬,甚麼奇珍奇寶冇有?怕比宮裡的還多哩,前兒我才見方家姨太太戴的寶石項鍊,有鴿子蛋大,嘖嘖,這一兩架縫衣機子算甚麼?哎,這回店主捂得嚴實,我們是見不著了。也是,已丟了一個,這個可得看顧緊了。”
招娣心機冇在這上頭,隨口對付道:“昔日裡是趕得及的,這回如果彆扭些,也能湊齊。待會兒我再去衙門跑一趟,這案子總懸著冇人來查也不像樣,那麼大物件總不能平白消逝了,偏這時候何老爺被叫去知府衙門了,也冇小我主事。”
夏顏一見是這兩人,心頭反鬆了一口氣。
大廳裡已經擠滿了人,圍成一道圈,正中心有兩小我被綁住了手腳,俱都低著頭瑟瑟顫栗。夏顏麵無神采地扶著樓梯扶手,一步步緩緩下樓來。黃徒弟與阿香顫巍巍抬起了頭,一張臉早已哭成了淚人。
說完這話便上了樓,回屋倒頭就睡。隻覺剛搭上眼皮,就被人一陣搖醒了。
男人應了,一揮響鞭,打了聲號子,便駕著騾車走了。
夏顏愛喝果酒,新釀的櫻桃酒甜中帶澀,極對她的口味,不知不覺就喝掉了大半壺。這酒淡薄,甜水似的,鋪子裡的丫頭們都愛嘗這一口,冇幾杯下去酒罈子就見了底。夏顏解了腰上的荷包,將裡頭雜七雜八的物件一股腦兒倒出,挑了一角碎銀子給小門徒,讓她再去打一壺來。又將散落的物件掃捋進荷包中,隨便彆在腰間,持續吃喝打趣。
招娣眉頭舒展,嘀嘀咕咕遠去了,阿香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回屋。
待到一桌酒吃散了,世人也都感覺乏了,夏顏邊走邊伸了懶腰,揉著困頓不已眼睛道:“本日怎這般困,準是這兩日勞累了,明兒個我可得好好歇個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