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匹料子運上車，走馬的男人卷著舌頭打了個號角，裝載滿當的一車隊浩浩湯湯轉動起輪子，栓裹在馬脖子上的紅綢花很有節拍地高低擺動，開市第一筆買賣順順鐺鐺做成了，夏顏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總算落定了。

明顯她是在外辦事，順道過來，一入店內，便直奔主題道：“我們王妃下月要入京，想做兩件京裡時髦的衣裳，夏老闆這裡可有好的？”奶嬤嬤心不在焉地翻著櫃檯上的圖冊子，明顯對上頭的衣裳都不對勁。

夏顏明白，她同何漾，全然不是天作之合，而是射中相沖，或許這世上再也冇有男人合適她，或許她更應當一小我度日。

自始至終，她都淺笑著論述，彷彿和老朋友談天般，安靜地說著最殘暴的話。

這天是何漾生辰，以往每年這時候，都是她親身掌勺整治一桌酒菜，請上三五個老友，談天說地，對酒當歌。本年，怕是不得相見了。

她看了看手頭的票據，誰都不能獲咎，最後隻把方家姨孃的衣裳今後推了幾日。

“這又何出此言？我從未對你的行事指手畫腳過。”何漾孔殷辯白道，語氣中又有了一絲委曲。

夏顏在日曆上記了幾筆，待看到四月十五這日時，俄然愣住了。

“夏老闆，您說這緣分奇妙不奇妙，以往我給您供貨，還欠了您一大筆情麵，現在又恬不知恥來叨饒你，銷點貨色給敝店，我們兩家，可不成體味不清的‘孽緣’了。”

自打上回受寶鈔貶值的開導，夏顏常常賺了個整數，便把銀票兌換成真金白銀。還是沉甸甸的銀錠子拿在手裡結壯，光這薄薄一張紙，保不準哪天就失了功效。

去景福齋訂了幾樣小菜，讓伴計送到作坊裡去，給忙了大半月的工匠們都補補油水。做布料買賣的賺頭雖不如裁縫，可出貨量大，銷路廣，照此下去，一月裡起碼能賣出幾百匹，如果買賣做順了，往洋內銷貨也能希冀的上了。

“是嗎？你撫心自問，我同其他男人談買賣時，你心中可有牢騷？你可曾運營過，結婚以後讓我在家相夫教子，不再拋頭露麵？”夏顏想起那張被他竄改過的設想稿，另有他辭吐中不經意間透暴露的意義，現在回顧有種恍然大悟之感，他們先前相處時就一向彆扭著前行，何漾以往不乾與她的買賣，隻因名不正言不順，可誰能包管婚後不會竄改呢？

夏顏心中轉了幾道彎，才明白是劉老爹歿了，雖驚奇至極，可不是何漾出事，她竟然模糊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