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會兒,院子裡也有了動靜,青丫把洗腳水倒了,又打了一盆去東裡間,不出一刻鐘,何家小院裡就喧鬨了下來。
“店主,有兩個大老爺找您。”小伴計用力打門,扯著嗓門大聲喊,纔將夏顏從苦思冥想中拉出來。
可此次抑商之政,還是在淩州城颳起了一股颶風。
可這裡另有一事讓夏顏放心不下,她正了神采像梅廉刺探道:“此次麗裳坊又怎會毫髮無傷,我記取她們家是掛在廣陽王府名下的。”
夏顏把本身關在空間裡塗塗改改,一門心機鑽進設想中,連內裡響起的拍門聲都忽視了。
這事兒奇就奇在這裡,這位知府大人是天子麵前排得上號的諍臣,獲咎的王爺大員不計其數,卻一向深得寵任,之前官拜平章政事,不知為何甘心自貶到淩州來做一介小吏。是以戔戔一個邊塞的閒散郡王,還並不能讓他大開便利之門,這一迴風波也涉及到王府名下幾處商號,卻恰好漏了麗裳坊。
新官上任三把火,淩州知府自上任以來,確切燒了一把大火。
溫熱的淨水上飄著艾草,艾香陣陣,何漾展開眼睛一瞧,神采伸展開來,揉揉脖頸伸了個懶腰。
那商販臉上燦燦的,拽下搭耳帽同芝姐兒一道去了,嘴裡還不儘說些套近乎的話。招娣點完了冊子,又號召其他小學徒貼封條,轉頭見夏顏出去了,把眉筆夾在耳朵上,迎了上去。
大惠朝律法有雲:官府之員,不得與民爭利,受祿之家,食祿罷了。
知府大人此番行動,很有“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之意。淩州官府真正盯上的大魚,恐怕是朱門富商方岱川。
招娣是個極聰明的女人,口齒聰明,是塊做買賣的料子。夏顏成心與車馬行合作,把自家的招牌畫掛到每輛馬車上,當這些車滿大街跑路時,也能讓很多人曉得歡顏的名號。
“不早了,我先去歇了,爹爹也早點睡吧。”夏顏把線掃捋進竹筐裡,轉了轉脖頸說道。
幾十年來方家一向遵循官商分離的祖訓,並無方氏後輩退隱為官,且在官方也多有善賢之名,可此次方家所運營的鋪麵,無一例外都被完整查檢了,其慘狀與抄家也相差不遠了。
“女人,這月的彩石湖珠都送到了,您先驗驗貨?”正慌亂間,另一邊的采珠商販又來叨擾。
齊織娘織就的第一匹妝花緞緩緩展開,夏顏切近了眼兒細細品鑒。中間幾大徒弟也交頭接耳,不時豎起了大拇指。通經斷緯的織法確切少見,光這一匹就出了三十多種色彩,層次豐富,精彩都麗,外型奇特的穿枝雜花裝點其間,二者相得益彰,華彩不凡。光是這一段展開來,就讓人不忍心下剪裁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