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飯時桌上氛圍有些悶,何大林舀了一勺醃辣椒和進雲吞湯裡,呼啦啦喝了個熱乎,見劈麵兩個小的都有些食不知味,一人夾了一片燻肉道:“一家子過日子,總有牙齒磕著舌頭的時候,以往你倆也常拌嘴,怎的這回就僵了臉呢。”
何漾寫了會兒字,就有些精力不濟,他草草擱下筆,怠倦地揉了揉眼睛。在一邊剝栗子的青丫見狀,去打了一盆熱水,端到屋裡床腳凳上,捲起袖子試好水溫,轉頭問道:“少爺,今兒個還泡腳麼?”
青丫哦了一聲,拿筷子扒拉著牛肉,又挑了些辣子出來。
何大林趿拉著鞋吃緊忙忙出來,見了院子裡還跪著的青丫,眉頭直皺:“一大早的鬨騰甚?飯都吃撐了?”
“你這兒比來有哪些善本,可有《山堂肆考》卷八?”夏顏隨便翻開一本書,看了兩眼又合上。
夏顏讓開了身子,深吸一口氣平複表情:“是,吃味了。穿衣梳頭如許的貼身事兒,就不能本身做麼?”
夏顏嗯了一聲,指著泔水桶道:“我們小門小戶的,不講究場麵也不興華侈,今後吃多少做多少,少兩道菜也無妨。”
何漾臉微微紅了,作勢要來捂她的嘴:“你這丫頭忒冇遮攔了。”
夏顏把毛氅上的浮塵撣掉,又細心核閱了合縫邊角,聞言頭也不抬答道:“織錦莊的葛老闆,托我做件樣衣,他家買賣出了不對,我順手幫一把。”
青丫返來了,粗布夾襖搭在胳膊肘上,踮起腳替何漾解開了罩衣釦子,脫下衣衫後替他把潔淨衣裳換上,又哈腰幫他把褲腳上的灰塵搓掉,抬開端道:“少爺,現在就替您梳頭嗎?”
“夏老闆,多虧您從中周旋,才解了此次危急,”葛中點了兩道清蒸細菜,又點了一壺好酒,揮揮手讓小二走菜,自家端起酒杯敬道,“想不到方岱川竟親身出麵接待,夏老闆公然名不虛傳。”
“太膩了吃不下,早晨我想吃些平淡的,家裡另有些穀子,我去熬些八寶粥,”夏顏洗淨了手,便去廚房忙活了,青丫往熱鍋裡倒了菜油,拿長竹筷子夾了糰子丟出來,夏顏揭開一隻小沙鍋,裡頭燉著辣牛肉,聞了味兒有些皺眉,“這個天兒少放些辣子,每逢秋燥大郎輕易上火。”
“你這丫頭好冇事理,你在鋪子裡夜不歸宿,我也未曾過問,替其他男人做衣,也隨你去了,如何就容不下一個丫頭了?”
“既如此,葛某不堪感激。”
晚間還是同平常一樣,一家人湊在一間屋做活兒。夏顏把打告終的絲線一根根理順,按色彩分類好。何大林把東西匣裡頭的銼鋸刨拿出來,將上頭的鏽跡都擦拭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