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場秋雨,新倉街家家換上了厚門簾。
招娣摸著剛得的繡花針,內心直癢癢,也想疇昔紮上兩針。她走到蔡大嬸身邊,捏動手指悄悄道:“徒弟,您讓我試一回罷。”
“呸,不害臊,你又聞過多少胭脂水粉兒了?”
“等這起料子交了貨,你再好好歇會兒,現在給我打起精力來,點蠟可不能有半點草率,不然色彩一浸就有瑕疵,按店主的性子,這塊好料可就不能用了。”
雷知縣見師爺同他打眼色,便知其有話要說,當下一揮手,讓何漾去前頭麵壁思過。
“剛出來的小雜毛,莫非還丟掉不成?這老母雞也識相,曉得家裡冷僻了,孵了幾隻小玩意給我解悶兒,”何大林把染了雞屎的稻草抽出來,又換了一層新的,瞪了何漾一眼,“甚時你也生出個小崽子來,我也替你照看!”
回到家時,就見著自家老爹蹲在地上,守著一窩絨毛小雞逗弄,腳邊擱著一隻碗,泡著黃澄澄的小米,何大林不時撚起一撮米,喂到小雞嘴裡。
“爹,家裡如何養雞仔兒了?”
“這個也不難。”招娣臉紅紅的,回說道。
“不嫌不嫌,”何漾把臉又湊過來,猛嗅了兩下,“你身上的味道比胭脂水粉還好聞。”
這回出貨量雖不大,工期卻趕,昨兒個夜裡忙到子時才歇下,今兒個描花收了尾,就得緊著上色熨燙,如果遲誤了,蒸化就更得破鈔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