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林的衣服滾邊處，用黑線繡上了回紋，前襟處繡上了忍冬花，這些都是用縫紉機繡出來的，裝上繡花板，套好花繃子，磨合幾遍後，很快就能上手。

“大少爺如何來了？爹爹和哥哥去辦年貨還未回呢。”夏顏笑著迎出，順手把衣裙收了起來，又請他進屋喝茶。

“這魚圓子搓得散了些，景福齋的圓子拿豆粉裹了，再拿豬油炸過一遍，可不香的人要吞下舌頭去，顏姐兒的技術到底是欠了些……”

一天下來，何氏就坐在炕上嗑瓜子，夏顏在外頭忙活，兩人也算處的相安無事。就是何板材三句不離昔日榮光，還愛挑刺兒，夏顏這回算是曉得了，這伉儷倆都不是討喜的。

何家就被安排在了第二輪，因著何漾母親的舊情，也因著何漾是蘇敬文發小的乾係。

敗興而至，敗興而歸。

何漾的衣服也依葫蘆畫瓢，拿銀絲線繡了波瀾紋，後背又繡了一團纏枝紋，一眼望去倒有些像官服上的補子，夏顏這麼做也是求個好兆頭，來年秋闈，何漾就要了局了。

自打何氏有了孕，何大林也不知補助了多少出來，夏顏前幾日替他洗衣服時，隻在荷包裡摸到了幾個銅板。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缺錢的空當兒，何大林的買賣又出了不對。早前他打的一批發往臨縣的嫁奩，在路長進了水黴爛了，仆人家偏說是漆冇上好，在鋪子裡扯皮幾天，定要何大林重新打一批。何大林哪肯應下這事，可本身的招牌也不能砸在手裡，隻承諾前去臨縣修補去。

這日可貴出太陽，夏顏把舞裙掛到院子裡曬黴。

夏顏忍不住笑一聲，撕下一片醃雞腿肉塞進了何大林嘴裡：“我不要大花燈，我要大元宵，薺菜豆乾餡兒的。”

袖子做成三層喇叭袖，還打褶做出了荷葉邊，本來籌算加的水袖，則改成了長綢，還是染成了紅白突變的結果，在手掌處嵌了一根竹簽子，便於舞姬甩綢。

蘇敬文告彆後，夏顏把燒得通紅的柴炭放進銅製熨鬥裡，取出才做好的新衣，把起皺的料子燙平。

夏顏早就推測會有這麼一出，拿帕子擦擦儘是油的手，指了一指廚房：“早就備好了，就防著這一出呢。”

芝姐兒紅了臉低下頭，絞起了衣角，何板材皺緊了眉頭，握拳咳了兩聲冇多言，何氏卻不依不撓了：“何板材你是死人啊，你婆娘叫個小丫頭擠兌了去，另有臉不？”

家裡一下子空了下來，連元宵廟會都不想出門看了。這世道不承平，幾個縣接年遭了雪災，鬨得家破人亡，拐孩子賣女人的事常有，何漾去拜訪教員了，夏顏也不想單獨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