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中,永嗔已與韓越說得明白,擊掌道:“我明日便帶三千精銳緩慢返京!剩下的,便交給將軍了!”
永嗔想到此處,心中大驚,回身便往大帳而去。
這一起廝殺,入得禁宮,永嗔靴底吸飽了鮮血,佩刀也砍得捲刃;眸中神采借額發掩去,血水自髮梢滴落,渾身戾氣倒是無處可藏。他揮動了手中匕首——
太子永湛聽她說些放誕話,淡淡皺了皺眉。一旁蘇淡墨知機,上前恭敬道了一聲“獲咎”,拿絲帕堵住了淑貴妃的嘴。淑貴妃大放哀聲,眼中淚水汩汩而落,讓人想起為了護犢而下跪落淚的母牛。
太子永湛隻是看著他。
清冷的月光下,隔著老梅枝椏上點點紅梅,罩著紅披風的少女訝然回顧,眸中含淚,更加襯出眉間輕愁。
“胡說!”永沂大驚,但是聽得內裡喊殺聲漸止,一列列兵卒搶進內門,都是甲冑護體,為首將領疾奔至永嗔麵前,跪伏道:“稟報勇郡王殿下,逆賊翅膀已清。伯虎在宮外盤點傷亡,臣下先來複命。”
銀光一閃,寒氣劈麵令太子永湛不得不閉上眼睛。
“放他歸去。”永沂表示旁人退下,這才撫動手心,對靜坐窗下的謀士鄒庭彥道:“這下有好戲看了。還是先生多謀,提早放那林家蜜斯出去,公然小十七便方法兵來保護太子。原還擔憂,等大事成了,留小十七在西北老是禍害;如許一來,便可一網打儘了。”
太子永湛終究動容。
永嗔將手中永沂丟給秦白羽,冷聲道:“看好他!”
擺佈難以安寢,永嗔乾脆合衣而起,披上大氅信步往虎帳外走去。
淑貴妃聽完信使彙報,臉上赤色儘褪,冷聲問道:“太子現在安在?”
大臣中收回一陣不安的躁動聲。
現在被縛的大臣,以尚書董紳為尊。董紳倒是個油滑至極的,見世人都望他,便嚎哭兩聲,隻叫“先帝”,倒是一句瓷實話不吐。
永嗔心中訝然,但見黛玉惶恐,便不透露在臉上,暖和道:“不怕,猜想此中有甚麼曲解。你既然來了此處,便隻當我是個哥哥。我這便上奏……”
“忠郡王起事了。”黛玉悄悄一句,倒是石破天驚。她本身也顫抖著。
思政殿前漢白玉石階下,太子永湛孤身坐在檀木太師椅上,更加顯得禁宮空曠。
永沂打量著沉寂端坐的太子永湛,即將登上權力頂峰的鎮靜灼燒著他,讓他對這份不應時宜的沉寂生出莫名的嫉恨。禁宮外喊殺聲已是震天。他俄然俯身,冰冷的刀鋒逼上太子脖頸,壓得白淨肌膚下的血管青玉般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