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嗔一麵往會客堂走,一麵打量著林府這處院落,因是京都偶爾落腳之處,倒不如何富麗繁複,院裡潔淨整齊,小徑旁或有冬青一棵,牆角或有老梅一株,於不經意中透出高雅來。
“實在本王此來,倒是想向徒弟請教,江南一帶現在是甚麼風景?”永嗔漫不經心腸看杯盞中茶葉浮沉,“徒弟約莫也傳聞了,日前皇上點了東宮殿往江南措置積弊重案,本王不甘人後,也求了與東宮殿一同下江南了……”
她眉頭輕擰,清麗脫俗的小臉上透暴露思慮之態來。
“殿下看得都是治軍理國的端莊籍。民女怎能與您相提並論。”黛玉彷彿考慮了一下,“不過是閒來看幾篇李清照的《詞論》。”
“這麼一長串好。”永嗔也笑起來,“你可也好?莫不是天冷不愛動,怎得冇隨林徒弟同往賈府?”
聽了他前麵那番話,幼時的親厚彷彿也賽過了黛玉心中兩人現在的身份之彆,她也笑道:“外祖家來人說是閒事,隻怕是遁詞也未可知。彷彿是與民女二舅家的表哥有些乾係——卻也一定,找個因頭,孃舅們請父親聽戲也是有的。”
“如此,奴婢去請蜜斯來陪殿下說話。這便令人去請老爺返來。”
“父親與外祖母等有閒事相商,民女同往不過礙手礙腳,倒不如在家理一理碎務。”
聞言,林如海躊躇了一下,歎了口氣,苦笑道:“是她舅家阿誰寶玉……疇前還是殿下給的恩澤,讓入了上書房。誰知這獼猴不學好,鬨出事端來……”
屏風上的影子近了,深深福下去,“郡王殿下萬安。”
永嗔見他這般說,倒真有些獵奇那寶玉做出了甚麼禍事,隻是這會兒也不好詰問,便一點頭,將蘇子墨子侄之事說了,“少年人想往鹺政上效力的,他的窗講義子本王一併帶來了。徒弟您略看看,若還能入眼,不拘那裡,給他點差事也就是了。”話雖如此,由他親身開口的,林如海豈會隨便對付,天然冇有不承諾的。
“不但民女不喜,戲之一物,連外祖母也感覺俗氣的。”
永嗔忙欣喜道:“本王倒未曾聽到風聲,想來不是大事——徒弟不必過於憂心。可有本王能效力之處?”
永嗔腹中暗笑,曉得她現在該是正統的《四書》也讀過,不正統的比方《牡丹亭》、《桃花扇》也觀過——隻是當下民風,哪有女兒家敢人前直承看過這等閒書呢?當下,他倒是與“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大詞人有了情意相通之處,恨不能撐起一片淨土,讓如黛玉、蔡慧這般誇姣的女兒家,順心快意,不必被繁文縟節縛停止腳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