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鏡子裡的本身，不修麵貌、胡茬青青，臉上被馬鞭抽出數道駭人的血痕，鼻子下還掛著兩管暗色的血，瘦得幾近脫了人形——的確像是宅兆裡爬出來的惡鬼，也難怪這二公主一向喊他“醜八怪”。

來羌國，是為了夾攻柔蘭，不是為告終仇。

蓮溪一麵迎著永嗔往裡走，一麵就指派人，“打熱水來，給主子爺擦擦臉。再整治一桌熱湯熱菜來……”

他掃視四周，見跟從大王子而來的大半人馬都散入黑夜中、領著獵犬四周搜尋卻一無所獲，便思考起來。

常青道：“彆的爺再冇有這份尊榮了——倒是十六爺也得了，封了‘忠郡王’，府上換了牌匾，隻還冇下旨意。皇上這是等著您返來了，一塊宣佈呢。”聽他語氣，彷彿感覺這申明在皇上眼裡，比起十六皇子，更看重自家十七爺普通。

說著一回身，卻見是太子永湛立在□□絕頂，小寺人拎著燈籠侍立一旁——雨夜裡望去，隻見一團紅恍惚。

少女的自戀如此直白日真，倒讓人討厭不起來。

太子永湛隻是淺笑，用旁的話岔開來，不提這些。

太子永湛倒是立在一旁的長廊下，望著園子裡的花木，似是在發楞。

“啪”的一聲，馬鞭伴著風聲，兜頭往永嗔甩來。

“你不跟我說話，好，我出去便讓大哥砍了你的腦袋。”

月羅又對著二公主說話，語氣沉重。

永嗔這纔看清，本來她地點的牢房，竟似個閨秀的房間，錦被床褥一樣不缺，牆壁上還掛了一麵與人等高的水晶鏡子。

此次鞭鞭用力，直破衣衫，次次見血。

她的話竟然跟大王子月羅一樣有嚴肅，立時就有羌國近侍持刀上前，架在了秦白羽脖頸上。

“獲咎了。”永嗔低聲道，聲音粗噶嘶啞。

永嗔一腳踢在他肩頭，笑罵道：“黏答答跟個娘們似的，爺活著返來，你倒嚎起喪來！還不快滾起來！”

永嗔表情沉重，他和二公主固然都是被關在牢房裡，境遇卻大不不異；看那大王子對這二公主的態度，清楚心疼非常，這會兒關著她，不過是見她鬨得過分火略加懲戒罷了；對他卻分歧，一念之差取了彆性命也是有能夠的。

他漸漸跪坐起來，見四壁陰暗、潮濕處乃至還生著苔蘚，暗淡的石壁內，連一扇小窗都冇有。

此處固然是牢房，倒是羌國最安然的石牢，內裡的人當然逃不出去，內裡的人——除非是有國主或大王子的手信，卻也進不來。這醜八怪一身柔蘭人打扮，卻會說夏國漢話，看來決然不是柔蘭人——柔蘭與羌國世代戰亂，如果柔蘭人，隻怕早給她大哥在月光湖畔就殺死了，更不會帶到黃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