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夜雨淅淅瀝瀝，世人散去後的園子裡倒是個平靜地點，永嗔乾脆揮退了從人，單獨安步在花木間。

永嗔哭笑不得，讓秦白羽去內裡傳話，免得侍衛再添傷者。

月燦燦笑出聲來。

百餘名馬隊帶著獵犬，四散開來尋人，這統統在黑夜中顯得傷害又詭異。

月燦燦原也要跟著，還是月羅喝止了。他們是外邦王子公主，來京都自有歡迎的住處。

永嗔心知古怪，隻覺胸口發悶，氣血上湧，像是處在暴雨將來的悶熱午後普通。

永嗔心頭一動。這二公主不再亂叫漫罵，笑意盈盈說話，的確是令民氣動的少女。他想著，要羌國出兵，倒也不好獲咎這二公主；因轉過身來，甕聲甕氣道：“生來就醜，那也冇體例。”

永嗔笑道：“先生便是想太多。”

永嗔不知為何，對於和這位羌國二公主獨處這件事情，有點發怵，換了話題道：“該去宮裡了，國宴不比彆的，遲了可不好。”說著便搶先走了出去，也不管方纔還想小睡半晌的。

有一節翠綠色中空的細竿掩在水草間，隻暴露水麵寸許。

唯有永嗔單獨倚著一株龐大的胡楊樹，坐望著玄色湖水中玉輪潔白的倒影。他的目光從一張張熟諳的臉上緩緩劃過，這都是近一年來跟著他出世入死的人；現在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怠倦與不安。一起穿越柔蘭，眼看著身邊一起戰役的兄弟一個個死去，躲過一場伏擊又迎來下一場，這類倦怠感與驚駭感足以摧毀任何人。

有近侍附耳同他彙報了句甚麼，還指向被縛住的世人。

他被引到永嗔跟前，纔要膜拜，早給永嗔握住胳膊、扶了起來。

陰鷙青年驅馬到張誠懇麵前，皺眉打量著他，又看了一眼他的披風，暴露一絲輕視的笑意，搖了點頭。他雙腿輕夾，又繞了一圈，此次在永嗔麵前停了下來。

永嗔還是沉默。

月燦燦卻嬌聲笑道：“皇上不必擔憂。他喜好我的，我曉得。”

“是是是，”蓮溪忙承諾著，遲疑了一下，道：“不過，爺——您這要返來，有好些人都等著見您。旁的人也就罷了，有幾個得先奉告您一聲。”

永嗔被她叫得腦仁疼，乾脆翻了身背對著她。

永嗔已是微醺，本來心間的燥意彷彿被這場夜雨洗刷掉了，因玩心一起，便衝太子哥哥作了個揖，笑嘻嘻吟道：“微君之故，胡為乎泥中？”

少女的自戀如此直白日真，倒讓人討厭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