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津津有味,林如海官帽下的額頭倒是出了密密一層盜汗,當著天子、太子與五皇子三方,談與國體休慼相乾的鹽政,真好似絕壁間走鋼絲,存亡一線的事兒。
賈敏深為打動,心道,老爺教了十七殿下一年,當真是天降的善緣。
永嗔唱個喏,蹦蹦跳跳地就出去了。
永嗔這會兒已經站到太子所坐的太師椅中間。
景隆帝哈哈一笑,走下塌來,伸展動手臂。
既然不是十七殿下闖了禍,而太子與五皇子、田大人都在,內裡還跪了一個大皇子,現在皇上又問出了“鹽政”二字――那多數跟比來鬨得沸沸揚揚的巡鹽禦史貪腐案有關。這樁事情裡,不管哪一方,惹上了都是一個“死”字。
“殿下還說,說不得老爺能回本籍看看。”福兒歪著腦袋又想了想,彷彿冇了。
這是賈敏身邊大丫環著人去喊來的,好讓賈敏分用心。
待林如海講完,景隆帝還未說話,田立義便先笑道:“林大人說的這些題目都是有的,隻是所說的處理計劃,卻還是暴躁了。鹽政乃國之命脈,治大國如烹小鮮,急不得。”
五皇子永澹在一旁殺雞抹脖子地給他遞眼色,田立義隻做看不到。
景隆帝惱他擅闖,不準寺人給他搬座,算是變相的要他“罰站”。
說是“旨意冇下,不好細說”,但是這位十七皇子殿下卻簡樸幾句,把她最能夠擔憂地事情給交代了――是升官,不是禍事;是外放,要離京上任;要去的是處所,大略在姑蘇一帶。
她想派人去孃家問一聲,卻又怕讓賈母也跟著憂心,何況家裡兩個哥哥在朝中也並不對勁,那裡另有甚麼門路?正冇主張處,卻見奶孃抱了黛玉過來。
“說。”景隆帝言簡意賅。
景隆帝臉上笑意淡去,環顧著因為永嗔的分開突顯寂靜下去的屋子,肅容道:“朕今兒留你們用晚膳,細細把兩淮鹽務捋一遍……”
林如海伏在地上,並不敢昂首直犯天顏,聽天子聲氣平和,曉得約莫不是十七殿下惹了禍,內心略安定了些,謹慎道:“皇上請說,臣知無不言。”
“林徒弟有倆木頭,就能管兩淮的鹽政;森徒弟還多一個木,豈不是要管三淮的鹽政?”永嗔怕再挨一腳,一麵跟景隆帝辯論,一麵就躲到太子哥哥另一邊去了。
“再去查探,到底為了甚麼事兒。”賈敏揪著帕子,坐立不安,命那婆子,“如何俄然就給皇上召見了?接老爺的小廝與車伕也恁的胡塗,連個話都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