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京辭亦是起家相送。
三楹屋舍,繞院中歲舊崢嶸的古柳而建,繁柯茂葉如絲如嫋,如亭如蓋,將青黑屋瓦半攏於冠之下。
劉媽媽見謝雲初對峙,也不曉得為何謝雲初會對這麼一個小丫頭如此看重,施禮後帶著詠荷、詠梅退出上房。
“紀先生一身賢人皮骨,配為天下師,所收弟子皆有啟事,不知……為何瞧中了這謝氏六郎?”蕭知宴摩挲動手上扳指,如陰鷙深沉的眸子盯著紀京辭。
這話,上一世謝雲初聽過不曉得多少遍。
擱下茶杯,蕭知宴起家:“本日與故交一敘,心中欣喜,紀先生……來日再見!”
招娣眼眶濕紅,謹慎翼翼點了點頭,不敢開口,也不敢看那和仙童一樣的哥哥。
“如果冇有臉上那胎記,該是多敬愛的一個小女人。”劉媽媽忍不住心疼道。
招娣聽到這話,昂首看向謝雲初,立時暴露欣喜的神采,又怕本身醜惡的胎記嚇到謝雲初,趕緊將頭垂下。
如果冇有那臉上的胎記……
哥哥還說,現在的父母不想要她,可她宿世的父母想。
走到門口,蕭知宴腳下步子一頓,轉頭看向紀京辭又道:“這謝六郎小小年紀,胸懷廣袤,卓爾不群,如埋冇鋒芒的寶劍,來日必成我大鄴柱石,隻是身子孱羸還請紀先生多加照顧,為我大鄴培養出可用之臣,來日匡扶朝政明君。”
“不了,就讓她留在我身邊跑跑腿吧!端方……讓蒼梧院的人來教!辛苦劉媽媽了,劉媽媽帶著詠荷詠梅歸去服侍長姐吧。”
蕭知宴聽到這個答覆,倒是放心很多……
不啻微芒,造炬成陽。
“你若還想要回到現在這對父母的身邊,等還清了謝府買你的銀子,你便能夠歸去了。”
紀京辭聽到這話,唇角浮起一抹笑意:“雲昭郡主國色天香,卻非紀某心之所向,紀某暮年已有妻室,現在雖已存亡相隔,然……除卻巫山非雲也。”
紀京辭穿戴毫無綴飾的白袍布衣,將茶壺擱回紅泥炭爐上,苗條潔淨棱骨清楚的手指,安閒推茶至蕭知宴麵前,舉手投足都是風雅。
身著玄衣黑袍的蕭知宴身子前傾,伸手去端紀京辭推來的茶杯,桌案上火苗簇簇的光影,在他雕鏤著祥雲的半幅麵具上閒逛。
明燈通亮的屋舍內,紀京辭跪坐在精雕細琢的黃花梨木茶桌前,提袖為麵前不請自來的舊瞭解斟茶。
紀京辭在雲山書院下榻之處,名喚碧柳館。
暖融融的澄黃燭光,為紀京辭衣衫鍍上一層暖光,襯得他慎重而雍容,於這古樸實雅的屋舍當中,格格不入又非常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