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愉樓位於長安西市口兒,正對群賢坊。老闆姓胡,名子曰,江湖人稱及時雨。手持一套鍋鏟,悶燉燒烹皆不在話下。
少年薑簡的姐夫是秀才,本身又是太門生,照理,不該呈現於歡愉樓這類專門給販夫走狗添肚子的劣等酒館纔對。如何此人,不但不嫌葫蘆頭肮臟,並且成了鬍子曰的小主子兒?
凡是每日將淩晨收買來的各種下水都清算結束,裝罐下鍋。鬍子曰便會洗潔淨了手,捧上一壺茶,慢吞吞來到歡愉樓二層靠近圍欄的專座。而早已閒得腳底長毛的左鄰右舍們,就會搶先恐後地開口,催促鬍子曰講昔日大唐健兒東征西討,蕩平天下的故事。
何況樓裡吃酒的客人當中,另有很多是鬍子曰的鐵桿崇拜者。他們可不像鬍子曰本人那樣好脾氣。惹急了他們,不免會落個灰頭土臉。
話音剛落,耳畔已經又傳來第二波馬蹄聲,“的的,的的,的的……”,隨即,又是三名背插角旗的信使,從大夥麵前急掠而去。
“就跟你曾經參軍多年普通?人家胡大俠都冇開口呢,哪有你一個小毛孩子顯擺的份兒!”
“甚麼?”薑簡被嚇了一跳,縱身跳起來,拉住了報信人的胳膊,“小駱,你彆恐嚇我?我姐身材好好的,如何能夠暈倒!”
而那及時雨鬍子曰,也不是一個鄙吝人。隻要你進了歡愉樓的門兒,哪怕不吃葫蘆頭,點一碗白開水坐上三個時候,他也還是叮嚀伴計笑容相迎。
“薑簡,你能認出信使背後的角旗所示含義?誰教的你?”鬍子曰的確是個當年老的料,見少年人被氣得眼淚都要流了出來,主動站起家,操縱扣問的體例替他得救。
陌生酒客看到傷疤,必定判定閉嘴,臨走,常常還要多拍出幾文賞錢,算是請鬍子曰喝酒。不為彆的,就衝鬍子曰這一身為國而戰的見證。
花兩文通寶要上一碗葫蘆頭和一角新釀綠蟻,一邊吃喝,一邊聽鬍子曰先容執失思力和契苾何力兩位將軍以往的豪傑事蹟,又何樂而不為?
……
“我姐夫教的!四門學裡的劉教習也教過。”被稱作薑簡的少年,夙來愛護鬍子曰。聽對方問,立即顧不得委曲,拱拱手,啞著嗓子迴應,“北方乃是玄武,玄色。而龜茲在西方,信使應當用紅色角旗。信使背後有一根玄色旗,意味著敵情在北。而彆的三竿紅色旗,則代表著動靜的告急程度,軍中端方,日行三百裡一杆紅旗,六百裡加急以上,纔是三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