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間,忽聞空中數聲雁鳴。高舍屯昂首一看,暮春時節,南雁北飛,湛藍的蒼穹中,數行大雁正展翅遨遊。
“馬校尉,東方三裡處有一土丘,你我三人縱馬而行,邊馳邊射,先到達土丘者勝,若同時達到,看誰射下的大雁多,如何?為了便於點數,可讓人在各自羽箭上刻寫名字。”
大師固然各有其主、各懷心機,但在挖苦楊家上,卻不謀而合。
王霨循名譽去,但見人群如水分開處,北庭長史高舍屯大踏步走了過來。
世人最等候的馬璘,卻仍一箭未發。他抱著每日弓,笑眯眯地盯著李定邦和同羅蒲麗,察看他們張弓的姿勢。
作為士人,對於那些賣身求榮的奸佞之徒,杜環內心是深深鄙夷的。想那王正見、阿史那暘、高舍屯等人,或出身王謝世家、或為西突厥王裔、或為數代將門以後,對於楊家的小人得誌,也多是瞧不慣的。
河邊溪畔、草地樹林,正在玩耍踏青的世人聽聞高舍屯、馬璘和同羅蒲麗要比試箭法,都興趣沖沖地攏了過來,爭著旁觀三位箭法妙手的“頂峰對決”!
“馬校尉,高長史乃脾氣中人,最喜騎射。你就罷休陪高長史比試一番吧。”王正見溫語鼓勵道。
轉眼間,李定邦已經射完十支羽箭,同羅蒲麗的箭囊中也隻剩下最後兩支箭。
從現在的局勢看,賢人應當是欲圖熬煉楊釗,籌辦為其今後拜相締造前提。畢竟楊釗根底太淺、資格太薄,間隔拜相的要務實在太遠。
從目前長安的局勢看,李相和太子間明爭暗鬥正酣,還是擺佈朝局的底子。但賢人不竭重用楊釗並多次透露欲安排其入相的籌算,已經引發了李相國的高度警戒。
八輪過後,王緋投中六箭,成績還算不錯。而阿史那雯霞則八投八中,悄悄鬆鬆拿了個全壺。
馬璘望了眼王正見身後的杜環,見他笑著點了點頭,便不再躊躇,上前對高舍屯施禮道:“高長史,不知該如何比?”
“是嗎?”同羅蒲麗似信非信:“要不你我二人再比一場。”
搜尋姐姐身影時,阿史那雯霞驚奇地發明,不知何時,高仙桂、張德嘉和阿史那霄雲都已成了觀眾,比試的人已變成李定邦、馬璘和同羅蒲麗。三人站在間隔箭靶一百步外,正凝神靜氣,張弓射箭。
杜環一邊輕笑,一邊感慨張道斌拿捏之準。北庭高層中,有所謂的“東宮黨”,有和李相國牽牽涉扯的“相國黨”,也有直接代表高翁和賢人意誌的內侍監軍,卻未曾有任何人和新貴楊家有所勾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