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馬璘瞅準機會,長箭離弦而出,正中橫刀刀柄。橫刀飛翔的弧線隨之一變,貼著大纛的旗杆扭轉而上,將係旗號的麻繩堵截,長五尺、高三尺的大纛當即飄落墜地。
“這還差未幾。”王霨幽幽一笑,大聲令道:“素葉軍,跟從永王殿下,追殺殘敵!”
鏖戰至今,兩邊的底牌悉數打出,隻剩下硬對硬的碰撞,果如田乾真所料,孱羸不堪江陵軍刹時土崩崩潰,北庭、安西、素葉馬隊當然凶悍,無法人困馬乏,固然一次次擊退室韋、靺鞨輕騎的圍攻,從亂軍當中保護永王不竭南撤,行進的速率卻越來越慢,傷亡的人馬也越來越多。
“永王危矣!”盧杞一言點破戰局之肯綮。
“活捉李璘小兒!”疆場之北,史思明的大纛再次豎起,頂風狂舞。分離的平盧馬隊迅疾堆積在大纛四周,重整旗鼓,返身彙入圍殲永王的行列中。
“吾兄忠嗣豈不知賢人之心,手握重兵卻慨然入京,任由詞訟小吏摧辱。汝可知為何?”
“收好大纛,撤!”史思明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命令撤退,不然批示體係混亂的平盧軍將喪失慘痛。
“節帥謹慎!”數名牙兵搶先恐後催馬擋在史思明身前,舞槊禁止。隻聽砰的一聲響,不知是哪個牙兵的馬槊與橫刀撞在了一起,橫刀方向一拐,掠過史思明的坐騎向空中飛去。
“嗯?”王霨墮入利誘。
“勝得幸運,不成口出大言。”王正見撫摩著胸口,溫言怒斥宗子:“窮寇莫追……”
血戰乾坤赤,氛迷日月黃。
通濟渠上,江陵軍海軍在素葉海軍幫部下,勉強抵住平盧戰船的守勢。五牙戰艦和千泉山號運輸艦則一前一後,停靠在岸,籌辦策應唐軍撤退。
“平盧史朝英部竟然已深切至睢陽?”王霨摸出李晟傳來的密信,才留意到信是數日前收回的:“真真相間、陰不成知,令行製止、高低如一,難怪能禍亂大唐那麼多年。”
“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吾兄自幼長在深宮,由賢人扶養成人,豈能背棄君父?君父有錯,最多直言強諫,毫不能違逆犯上、不忠不孝。”
“北庭軍、平盧軍都不是好相與的敵手,兩虎相爭,某該如何呢?”田乾真手裡有近兩千曳落河和一千多契丹馬隊,足以有所作為:“史朝英神不知鬼不覺渡海,實在可愛……”
唐軍雖強,田乾真卻知其已是強弩之末。自鐵鎖橫渠始,素葉軍已鏖戰數個時候,兼之在行宮中遭受火攻,可謂人困馬乏;北庭軍疾行數百裡,不待休整便投入戰役,後力不敷;安西軍靠的是一股血勇支撐,難以耐久。至於江陵軍,不過是些濫竽充數的模樣貨,底子不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