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韓林兒的哭喊聲“爹爹,爹爹”垂垂隱去,身後馬蹄聲卻越響越近,心中冷靜禱祝:“老天啊老天,願你保佑林兒能夠逃脫朱元璋的虎口!”
韓林兒馳出已久,這時早在二十餘裡以外。
陳有諒蜷曲著臥在地下,一動也不動,彷彿已經死了。
張士誠道:“江山斑斕圖,記著千萬不能落入朱元璋的手中。“
十餘人縱馬圍上,刀槍並舉,劈刺下去。
她一整日不飲不食,在大戈壁的驕陽下曬得口唇都焦了。白馬甚有靈性,曉得後麵追來的仇敵將倒黴於小仆人,迎著血也似紅的落日,奮力奔馳。
張士誠勒住了馬,那馬兒卻不聽他的使喚,惡狠狠地跑了半截路,他回過甚道:“走啊!莫非要做死呀!“
世人萬料不到他剛纔竟是裝死,連長槍刺入身子都渾似不覺,鬥然間又會忽施反擊,一驚之下,六七人勒馬退開。
張定邊勒定了馬,想伸手去拉,卻見陳有諒滿臉怒容,跟著聽得他厲聲喝道:“快走!”
韓林兒道:“這是甚麼?“
那白髮中年人叫道:“漢王,我韓山童對不起你!“
陳有諒道:“好,你們走,不要管我了,我曉得本身不可了…。”說話之際,用張定邊的衣服擦了擦本身嘴角的血跡。
那白髮中年人圈轉馬來,馳到陳有諒身邊,驀地見到他背上的長箭,背心上的大攤鮮血,不由大驚失容,險險暈了疇昔。
他與陳有諒交戰多年,從慣了他的號令,隻得拍馬提韁,向前奔馳,一顆心卻已如寒冰一樣,不但是心,滿身的血都彷彿已結成了冰。
一躍而起,悄悄悄悄的落在張定邊背後鞍上,他雖身受重傷,身法還是輕紅利落。
隻見遠遠一個斑點,正在六合交界處挪動。要知那馬兒固然神駿,但自朝至晚足不斷蹄的奔馳,終於也支撐不住了。
日近傍晚,麵前的戈壁閃現一派金色,無數道沙石湧起的皺褶如凝固的浪濤,一向延長到遠方金色的地平線。
“快走!快呀!駕!…“
那白髮中年人轉頭望著他,滿臉體貼憐惜之情,輕聲道:“漢王,挺住……”
那小孩子也失聲驚叫起來:“爹爹,漢王背上有箭!”
張定邊雙腿一挾,扯起馬韁,馬兒四蹄翻飛,向前奔馳。
張定邊聲音發顫,說道:“漢王,不要睡…不要睡,我們說好一起去嶽陽樓酣醉三天的了,你莫非忘了。”
陳有諒大呼道:“快走!“提身縱起,大呼一聲,摔上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