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既然生性膽怯,天然是不肯去惹得高公不快。然她在這高府中,又向有慈悲之名,說不得,再膽怯,也要走這一趟。因而當下便命侍女扶了二人,隻道二人不幸,賞了二人幾枚大錢以後,便道她立即便打扮,前去見高公。
一麵說,一麵大發脾氣,揮袖將桌麵上果盞酒盅等物掃落一地。
世民亦不語,隻舉杯為禮。
扶劍見狀,剛欲上前,眼一掃卻發明自家主子正含笑視之,便當下機警伶幾步走到主子身後,隻垂著頭,動也不動。
我那世民兄弟固然仁善,豈不知仁善若施用不當,便是婦人之仁,害人害己。’”
高公點頭,歎道:“我高士廉何德何能,有生之年竟得遇如此二子。實為天幸啊!罷了,夫人,其間之事,為夫實不欲令你心傷。再者,你最是不善做戲的,隻怕待會兒會教那毒婦瞧破了行藏。且去先安息吧!為夫其間事了,便去陪你。且寬解。”
世民知他已然明白,又道:“無忌,我從未籌算孤負這濟世安民四字。然此時,確非良機。昏君固然已是強弩之末,卻另有一線朝氣。此時起事,並非良機,乃至有能夠,我們一番辛苦,血流成河以後,倒是為了彆人做了嫁衣裳。”
無忌瞪大眼,隻瞧著世民。
扶劍機靈,當下便哭著伏地,將頭叩得震天響:“多謝如夫人憐憫。隻是還請如夫人更疼扶劍些,勞您徹夜辛苦,去求了那舅老爺與舅太太此事不罰罷!不然,舅老爺家法嚴,今晚公子與舅公子未到,便是明今後日,我家公子這頓罰也是少不得的。到時必定我們兩個也要被仆人吵架了……求如夫人憐憫憐憫則個吧……”
玄英嚇得唇青麵白,倉猝上前去撿,無忌卻一腳將其踢開:“好個冇眼力勁兒的蠢貨!如許臟的東西,還撿甚麼撿?去給我再裝新的來!酒也要好的!”
“妾室?哼!自這蛇蠍婦人入了府,我便日夜防備,若非夫民氣慈,她早不知死於那邊了!又何來妾室之說!”
不一時,張氏房內倒是一片敞亮,又過半晌,門啟,張氏已然一身夜袍,輕妝立於廳內。聽得二童申明啟事後,不由笑罵這甥少爺本日也是混歡暢壞了。
無忌沉默,很久才歎:“可現下如不起事,眼瞧著便是一樁天大災事上門了啊!”
“何災之有?”世民淡笑。
高士廉潔遣了身邊統統侍婢,隻留一貼身老仆高福在身邊,與夫人坐著說話。忽聽玄英如此焦心輕喚,知事必有異,立即便著了高福去開門,將玄英引入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