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枷鎖已經不在我身上。約莫是王將軍的默許,我初次因沐浴之需而被翻開枷鎖後,馮冼惟忠便再不給我重戴枷鎖。
隻見魚軒南雙刀在握,衝在行列最前,她麵孔上還是我熟諳的那沉著神情,隻是我熟諳的她的暖和神采,現在已經不見,代之以肝火強抑、即將發作的神采。
慘叫聲、喊殺聲,彙在一起,彷彿千萬隻被丟入火堆的貓一起淒狂嘶鳴,其廝鬥之慘烈,殺氣之高漲,真是觸目驚心,我被激得渾身高低盜汗淋漓,隻感覺女子之戰,好似比男人之戰更顯殘暴,不由為魚軒南她們揪心。
我發覺,魚軒南一邊奮力搏殺,一邊不住地向馮冼惟忠這邊擺頭張望。現在,她將刀一旋,削掉一個羽林軍兵士的腦袋,一腳將另一名羽林軍兵士踹出幾步以外,向馮冼惟忠撲來,一邊狂衝,一邊揮刀左劈右砍,將攔在她麵前的羽林軍兵士砍翻在地,一條血路被她殺開,向馮冼惟忠處延長。
我心中驀地一動,心道:現在如果我身上有副枷鎖,或許是件幸事。
魚軒南她們自有上風,但優勢也較著。
但是現在,火線羽林軍卻驀地大亂,隻見被羽林軍沿途收留的那些乞討女子們,現在竟然奮奪羽林軍們的兵器,與羽林軍們打成一團。
我明白了。淚水再次湧出。必是魚軒南擔憂誤傷了我,製止同道利用弓箭。
據馮冼惟忠在海上所言,這批女囚中,曾為青刀道舊部的為數未幾,也就是高滅唐幾人罷了。但魚軒南仍然要救她們,將本就有限的兵力分開。我不由得為魚軒南的廣大氣度所震驚,也明白了她和蘇六月能夠在中原大幫青刀道中敏捷站穩腳根的啟事。
對魚軒南她們而言,更是毫不成後退。
隻見囚車內女子們鎮靜如狂,都像鐵附磁石一樣,緊貼在囚車雕欄上,揮動動手上的枷鎖,朝魚軒南她們招手大喊。但現在四周皆是女子們高亢鋒利的喊殺之聲,我幾近聽不到女囚們在喊甚麼。
何況,武則天那部軍隊約莫也稀有千之眾。當然,既然武則天早有不臣之心,或許一定會前來援助,或者最多就是意味性援助一下。不過,武則天會不會趁鶴蚌相爭兩敗俱傷之機,對兩方策動進犯,以收漁利?
在幾十名魚軒南同道的保護之下,彆的幾十名魚軒南同道拖著、抬著身負重鐐的女囚,向黃土坡上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