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之前,裴英娘伶仃去了一趟含涼殿。
實在裴英娘已經不悲傷了。
她伸手摸他的臉,冰冷而光滑,他刮過鬍子了。
“您但是天子,大臣們竟然敢如此怠慢您?”韋沉香和李顯同仇敵愾。
韋沉香掀唇淺笑。
但是台上、台下的甲士親衛們,四周躲在暗處看熱烈的宮婢們,心頭不由生出一股凜然之意。
她能屈能伸,既然臨時何如不了武英娘,無妨先逞強,比及將來李顯坐穩皇位,她再和武英娘算賬!
裴英娘嘴角微微一勾,環顧擺佈。
走是要走的,不過不是現在。
剛好相反,冇有顧忌,冇有沉淪,她反而不必再啞忍。
她冇有走出來,遠遠地站在外邊迴廊裡,瞭望巍峨絢麗的亭台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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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我們不走了……”近侍們瑟瑟顫栗,走到裴英娘身後,“我們活了這麼大的年紀,該吃的苦吃過了,享的福也享過了,我們也不是甚麼好人,何必帶累您?不如跟了先帝去,還是奉侍先帝。”
“王壽永呢?”
幾位近侍呆了一呆,過了好半天賦回過神,捧首痛哭。
他們奮發精力,跟著奔下台階,叉腰瞪眼衛士,喝道:“王妃都開口了,你們還不放人!”
阿父,小十七走了。
裴英娘皺眉,問宮婢:“他們要被押送去哪兒?”
韋沉香瞳孔微微收縮,她最大的依仗就是李顯,可武英娘不怕李顯……阿耶說得對,她動不了武英娘。
這些事李顯也明白,但是太後積威頗深, 大家都爭著去太後跟前表忠心,冇人敢為他冒頭。
裴英娘順手摘下鬢邊一朵珠花,擲到衛士懷裡,“人我是必然要帶走的,你們直接去賢人麵前回話,照實稟明這裡的事。”
更多甲士從四周八方湧過來,如潮流普通,手中□□齊齊指向韋沉香。
裴英娘笑了笑,“不必,我正想去找她。”
幾名親衛押著六七個雙手捆縛在背後的內侍走過,內侍們低垂著頭,一聲不吭,神情悲愴。
她最後轉頭看一眼鵠立在晴空下的含涼殿。
近侍們垂下頭。
梳洗過後,李旦牽著裴英娘去外間用飯。
“知錯了嗎?”裴英娘居高臨下,俯視韋沉香,“你和賢人說,我用心冤枉你,我明天問你,那日在靈堂前,你到底笑冇笑?”
她不急著要李顯立馬承諾,他耳根子軟,多吹吹枕頭風,他必然會擺盪的,不必急於一時。